趙眉到底是趙家的人，多年前雖然說是與趙家斷了關(guān)系，趙家就當沒有養(yǎng)過這個不孝的女兒，可事實上骨血親情卻是剪不斷的。尤其是趙家捧在掌心的明珠，當趙家人一知曉蔣阮將蔣家告上司案司的時候便暴跳如雷。若非是蔣信之幫忙勸著，只怕趙光早已沖進尚書府先將蔣權(quán)砍了給趙眉陪葬了。
趙家人從來護短，今日到司案司無疑也是表明趙家的態(tài)度。趙眉是趙家的女兒，若是趙眉的死真的不是一個偶然，甚至和蔣權(quán)有關(guān)系，那么趙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蔣阮上前一一與趙家人打了招呼，趙家女眷和幾個孫子輩都未曾過來。李氏本就對趙眉的事情后悔，若是在公堂上得知了真相，難免情緒一時激動。蔣阮與趙家人打招呼，卻惟獨漏了蔣權(quán)，一邊的蔣權(quán)只覺得周圍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轉(zhuǎn)，自覺十分羞憤，怒罵道：“不肖子孫！”
趙光一瞪眼就想罵回去，不想蔣阮卻先他一步開了口，問向蔣權(quán)道：“不知蔣尚書說的是誰？”
蔣權(quán)沒料到她一出口就是如此不留情面，登時便怒道：“面對自己的父親如此態(tài)度，不知禮義廉恥學到哪里去了！”
“蔣尚書恐是記錯了?！笔Y阮笑笑：“昨日那半身血已還清，本宮與尚書府再無瓜葛，哪里來的父親？”
蔣權(quán)語塞，眾人都回憶起昨日里蔣阮在雪地中拿匕首決絕劃開自己手背的模樣，蔣權(quán)老臉漲得通紅。那張一向儒雅端著的臉竟是顯出幾分扭曲來。
“肅靜！”開堂的師爺長聲唱到，兩邊的侍衛(wèi)皆是靜默而立，一身官府的司判孫旭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他在最中央的高座上坐下來。目光往下一掃，將狀子遞給一邊的師爺。那師爺接過狀子，便清了清嗓子，大聲的獨處訴狀上的內(nèi)容來。
訴狀內(nèi)容便是當初夏研連同夏家是如何謀害趙眉母子三人的，包括當初在樹林中對蔣信之的伏擊，還有小時候那些毒辣的手段，直教人聽得心驚肉跳。而訴狀中蔣權(quán)冷漠的態(tài)度也讓眾人詫異，大戶人家這樣的勾心斗角并不少見，少見的就是蔣阮和蔣信之身為尚書府的嫡子嫡女，蔣權(quán)的親骨頭，蔣權(quán)竟也這般不聞不問放任自流。那師爺也是個人物，這狀子本就寫的令人心中憤概，他還堵得抑揚頓挫十足的情感豐富。直教人群中的男子挽袖恨不得沖進去立刻將蔣權(quán)打一頓，女子則拿著帕子使勁兒抹眼淚。
趙光和趙家三兄弟雖然早就知道趙眉在尚書府里過的不好，可如今那狀子上一條一條的念出來，才讓他們感到揪心。世上沒有一個人比蔣阮更明白趙眉他們母子三人在蔣府里過的有多痛苦而危機四伏，是以她寫的認真，趙家人越聽越是憤怒，直等的目齜俱裂，恨不得立刻就沖過去殺了蔣權(quán)。
蔣權(quán)皺了皺眉，如今這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都沒有一絲善意，他竟然就此成了眾矢之的，他不知道何時蔣阮竟也有了這樣的影響力。孫旭此人的性情他們同僚多年也清楚，面對蔣阮的時候下屬恭敬謙卑，蔣阮竟然有這樣的能耐？原先的胸有成竹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不安所代替，蔣權(quán)的神情不再像方才那般理直氣壯了。
訴狀里前面的罪狀到底都未遂，可念到最后的時候卻是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而說到了趙眉中毒之事。那訴狀里寫的明明白白，毒正是夏研所下，而蔣權(quán)正是幫兇，因為他根本就知道卻袖手旁觀，甚至從暗中鼓勵攛掇！
一紙訴狀念完，蔣權(quán)已經(jīng)忍不住氣的站起來道：“一派胡！一派胡！什么下毒，我根本沒有讓人跟她下毒？趙眉就是病死的，你如何滿口誣賴與我！”他在憤恨蔣阮的同時，便是連早早過世的趙眉也給恨上了。只覺得一切都由趙眉而起。
趙光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怒道：“蔣權(quán)，你當我不敢在這要了你的命？”他本就是從沙場上鍛煉出的一身鐵骨，平日里吹胡子瞪個眼就能嚇哭小孩，此刻真是動了怒，那嗜血的氣勢撲面而來，蔣權(quán)一個哆嗦，再要說的話突然就咽下了肚里。
趙元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輕笑道：“蔣尚書這是急什么，還未定您的罪吶，說不定事情還有轉(zhuǎn)機。真要喊冤，不妨等到了最后一刻的時候再說。”
這話里含著若有若無的寒意，直教人心中不由得一抖。蔣權(quán)正還想說話，只聽得蔣阮含笑的聲音傳來：“不僅如此的，我有證據(jù)，蔣尚書，橫豎先請孫大人看過了證據(jù)再說吧。”
蔣權(quán)一驚，他沒有想到蔣阮會有證據(jù)。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他以為蔣阮就算是翻出陳年舊事也掀不起什么大風浪，無憑無證的老案子，最后能得出什么結(jié)果？可蔣阮一說證據(jù)，他便不由得有些心虛，只是嘴上卻還是嘴硬道：“你又在胡編亂造些什么？”
孫旭一拍驚堂木，喝道：“帶證人！”
屬下很快便將所謂的證人帶了上來，那是一個瘦削的年輕女子，模樣仔細看也稱得上清秀，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瞧著有些憔悴，大約是生活所迫，竟是讓她的容貌看起來比年紀更大一些。蔣權(quán)一看便冷笑一聲嘲諷道：“這人我不認識，你便是證人，也須得請個尚書府里的人罷?！?
那女子聞卻是抬起頭來，聲音有些沙啞道：“一別許久，老爺不認得奴婢，奴婢卻還是認得老爺?shù)摹！?
蔣權(quán)一驚，仔細的看向那女子，看看了許久才驚道：“你是。蝴蝶？”
蝴蝶淡淡的笑了一下：“難為老爺還記得奴婢?！?
“你怎么會在這兒？”蔣權(quán)指著她的手不住顫抖，當初蔣素素將蝴蝶驅(qū)逐出去的事情他也有聽過，身為一個婢子卻不認真做好事情，將藥店買的紫河車和府里小產(chǎn)的男胎弄混，將蔣素素的名聲卻也壞了，惹得蔣素素受了驚，這樣的丫鬟便是打死也不為過。只是蔣素素當初已經(jīng)將她發(fā)賣了，蔣權(quán)還以為這樣一個丫鬟早死了，卻不知她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蝴蝶笑笑，只是那笑容卻有些古怪，她看向蔣權(quán)的目光中飛快閃過一絲仇恨：“奴婢會來這里，自然是因為受不住良心的譴責，親自前來為無辜的先夫人和大少爺大小姐作證的。”
“胡說八道！”蔣權(quán)聞氣的臉都青了：“你到底在說些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淺淺笑著的蔣阮，恍然大悟道：“她給了你什么好處，你竟然要如此污蔑與我？蝴蝶，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罪責有多大？”
蔣權(quán)似是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而堂上的人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包括司判孫旭，蔣權(quán)越是慌張的跳墻，越是能顯出他的丑態(tài)。孫旭事前便得了人的打點，看蔣阮和趙家人看的高興，自然也不會阻撓。
蝴蝶面對蔣權(quán)有些瘋狂地質(zhì)問，卻是搖了搖頭，道：“大小姐什么好處也沒有給我，老爺做了什么心知肚明，何必又做出這一副無辜的姿態(tài)呢？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人在做天在看，當初做事的時候，就應當想到東窗事發(fā)的這一天?！?
“你。你到底為何如此害我！”蔣權(quán)怒道。
蝴蝶垂下頭，只做充耳不聞之態(tài)。坐在一邊的蔣阮微微一笑，蝴蝶當然會出來為她作證，不僅是因為她的許諾，根本的就是，蝴蝶深深的恨著蔣家。當初蔣素素因為紫河車的事情將蝴蝶發(fā)賣出去，說來也是蔣素素自己造孽，好歹也是自小跟在身邊的丫鬟，竟是直接發(fā)賣到了第九等的窯子里去了。那窯子是個什么地方，姑娘進去了就等于是進了火坑。蝴蝶過的什么日子自然能想象，事實上，當初蔣素素一將蝴蝶給發(fā)賣了，蔣阮就讓露珠出去買通了那窯子里的老鴇，一直暗暗關(guān)注這蝴蝶的一舉一動。既不會讓她死掉，卻也不會讓她好過。蝴蝶跟在蔣素素身邊那么多年，夏研和蔣素素做的事情到底也知道一些，蔣阮深知這是一枚絕佳的棋子，終有一天會派的上用場。
譬如此刻，這枚棋子的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讓蔣權(quán)輸了大半。她現(xiàn)身在蝴蝶面前承諾只要蝴蝶愿意出來作證，便救她于水火之中。或許當初蝴蝶剛剛被發(fā)賣的時候聽到這個條件并不會答應，因為夏研是一個精明人，她為蔣素素選擇的丫鬟都極為忠誠?？蓵r隔這么久，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蝴蝶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會在乎忠誠？這么多年來，她對蔣府便只剩下了深深的恨意，若非是夏研母女，若非是蔣權(quán)，她怎么會被賣到這樣下賤的地方？時間是一件奇妙的東西，恨可以變成愛，愛也可以變成恨，所以蔣阮將條件一說，蝴蝶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題外話
軟妹上一世沒侍寢皇帝，上一世蔣家地位高，夏家地位也高，皇帝就是為了控制監(jiān)視蔣家才把軟妹弄進宮里。前世軟妹就是個花瓶美人，皇帝也不是啥也不看的種馬啦，后宮佳麗三千犯不著看著軟妹就上。升妃位都是因為蔣家的關(guān)系。軟妹前世很傳統(tǒng)，如果不清白的話會自己斷了和宣離的念頭的。因為還是清白之身才會對宣離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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