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壓,像一塊冰,砸在林間空地上。
林嘉佑臉上一僵,隨即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拱手道:“殿下,我與清辰自幼相識,是多年好友……”
“再好的朋友,也要懂分寸。”趙宸安打斷了他,“林公子如此親近地稱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就不怕真的壞了她的名聲?”
這一句,直接將方才林嘉佑的話原封不動地奉還,更是暗指他居心叵測,行不一。
林嘉佑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青白交加,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顧清辰見林嘉佑受了刁難,心頭那股維護之情又涌了上來,想也不想便開口。
“殿下!林嘉佑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個稱呼而已,何必如此計較!”
“救命恩人?”趙宸安終于站直了身子。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坐在地上的顧清辰,眼神里第一次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怒氣,氣她不知好歹,黑白不分。
他冷笑一聲,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
“好。那本太子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我背你出去。要么,你就在這里待著?!?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幽深寂靜的密林,聲音里透著警告,“這里是西山深處,方才的血腥味,引來了一頭熊,誰知道還會不會引來別的大型畜生?!?
這番話,是威脅,也是最后通牒。
顧清辰被他眼中的怒火震懾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下意識地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錢震云。
可錢震云仿佛一尊石像,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林嘉佑在太子迫人的氣勢下,更是低著頭,不敢再多半句。
孤立無援。
顧清辰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撐著滿是泥土的手,竟然真的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
左腳不敢沾地,只能用右腳單腳站立,身體搖搖欲墜。
她不去看任何人,轉身,就那么一瘸一拐朝著林子外跳著走去。
她的赤焰馬早就不知跑到何處。
每跳一步,腳踝都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可她寧愿忍著這痛,也不愿再看太子那張臭臉。
趙宸安看著她那副寧折不彎的模樣,胸中的怒火最終化為了一聲無奈的長嘆。
他利落地翻身上了自己的馬,策馬幾步,攔在了她的身前。
高大的黑馬擋住了去路。
顧清辰抬起頭,倔強地瞪著馬上的男人。
趙宸安俯視著她,臉上的怒氣已經消散,只剩下幾分拿她沒轍的疲憊。
“孤與你同乘一騎,總行了吧?”
這已是趙宸安最大的讓步。
顧清辰的倔強,在腳踝處那陣陣尖銳的刺痛面前,終于開始瓦解。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再僵持下去,難堪的只會是自己。
她咬了咬下唇,抬起的頭顱終是緩緩垂下,算是默許。
趙宸安沒再多,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寬大而有力。
顧清辰遲疑了一瞬,終是將自己沾著泥土的手放了上去。
下一刻,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他輕松地提上了馬背,穩(wěn)穩(wěn)地安置在了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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