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驪珠這才知道陸亭遙因?yàn)樗〉沽恕?
進(jìn)入風(fēng)雪軒中,一股苦澀濃重的藥味,沈驪珠踢掉鞋履,坐到榻邊,親手扶起陸亭遙給他喂了湯藥,才問:“阿遙是當(dāng)真不愿意娶我嗎?”
“……不,不是?!标懲みb虛弱得膚色似珍珠,沒有多少血色,蒼白又剔透,“不是不愿,是不能。驪珠,我這樣的身l,不能耽誤了你?!?
“你沒有耽誤我,阿遙?!鄙蝮P珠纖手輕輕撫上陸亭遙的面頰,帶著微微的憐惜,“除了你,也沒有人愿意娶現(xiàn)在的沈驪珠。我是什么名聲啊,被太子怒斥過品行不端,舉止輕浮的女子……”
“不。不是的。我的驪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标懲みb反手神色緊張地抓住了沈驪珠的手,他語(yǔ)氣虛弱,眸光卻晶瑩灼灼,像重新注入的光彩。
沈驪珠抬手摘了面紗,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我們成親吧,阿遙,好不好?”
至此,陸亭遙沒有再提過退親的事。
心頭的郁結(jié)解開,沈驪珠親自照顧了他幾日,給他熬藥扎針,陸亭遙身l也一日日好起來。
陸夫人對(duì)驪珠頓時(shí)什么不記都沒有了,恨不得立刻讓陸亭遙將人娶回家,請(qǐng)人合了八字,選了好幾個(gè)成婚的日子。
只是,最后由陸亭遙挑定了離現(xiàn)在最遠(yuǎn)的一個(gè)良辰吉時(shí)。
來年春日,山花爛漫時(shí)。
陸亭遙沒有跟她說為什么,但沈驪珠知道,他是怕他撐不過二十歲。將成親的日子定得遲一些,若他死了,她便不用嫁過來守寡。
沈驪珠輕輕地笑了起來。
阿遙總是這般為她著想,事事考慮周到。
所以,她愿意嫁給阿遙。
除了他,她沒想過嫁給旁人。
…
“小姐,到了?!?
淺碧扶她下車。
門房露出喜色,連忙進(jìn)去稟報(bào),“老爺太太,表小姐回來了!”
等見到舅舅舅母,沈驪珠也淺淺露出個(gè)笑來,恭敬行禮。
在外祖家,她并未受過任何薄待,舅母給她準(zhǔn)備的閨房名叫“賞芳院”,是她母親未嫁人前住的,就算她不常回來,也打掃得一塵不染。
沈驪珠纖手撫過妝臺(tái),不知母親在京中怎么樣了……
*
女子青衣似蓮,淡紗覆面,倚小樓扶風(fēng)而立,杏花落在衣裙,暈了濃墨的筆鋒一勾一勒,這樣一位美人兒轉(zhuǎn)瞬便躍然紙上——
在這幅畫快要完成的時(shí)侯,李延璽倏地停下筆。
裴景瀾走進(jìn)來,正想稟報(bào)事情,就見太子似乎有些僵硬地站在書案前,身上氣息有些暗沉。
待走近,見到那幅美人圖,裴景瀾有些心驚。
除了先皇后,殿下從不給誰畫像。
這畫中人……是那位救了殿下的沈姑娘?
裴景瀾竟然覺得莫名有幾分眼熟。
這時(shí),他聽見太子道:“景瀾,孤也不知為何會(huì)畫下這樣一幅畫,可能她總是在孤眼前晃……”
太子像是在跟他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yǔ),“亂我心者,理應(yīng)殺之,你說是不是?可她救過孤,孤不能恩將仇報(bào)……”
裴景瀾隱隱心驚,喚了一聲,“殿下……”
太子卻抿起薄唇,命令道,“少臣,將她帶回來?!?
“或許帶回來,孤就知道是為何了……”最后這句話,李延璽是對(duì)著自已說的。
裴景瀾眉頭緊蹙,只覺不妙。
那位姑娘可是……有未婚夫的啊。
但,裴景瀾又忽然想起,太子前些天欲想給他賜婚時(shí)說過的那句話——
“你啊,就是太過規(guī)行矩步,遵君子禮儀,換作是孤,管她有未婚夫還是嫁人生子了,我所想要的,便必定要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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