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鄙蝮P珠最終點頭道。
朱弦將選擇權(quán)交到了驪珠手上,若驪珠想離開,她跟隨她一起,若驪珠留下來,她便一輩子都讓她的暗衛(wèi)和侍女。
只是,就算已經(jīng)決定舍棄忠誠,在轉(zhuǎn)身離開前,朱弦卻忍不住道了一句,“娘娘,殿下是愛你的,只是他不懂以怎樣的方式去愛你,對你用透骨香,只是他……太害怕失去你。”
朱弦暫且退下了,她的話卻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
記心煩憂重回心頭,沈驪珠叫人備下馬車,出宮前往摘星樓。
她想見一見琉璃夫人。
那個女子,在她的人生里,不止是教她琴藝習舞的師父那樣簡單。
也是姐姐,是朋友。
有時甚至比齊幸芳更像是她的母親的存在。
心下茫然,她第一次想到的就是她。
來到摘星樓,她禮貌地向琉璃夫人問安,琉璃夫人卻盯著她的眼睛,道:“驪珠,你已經(jīng)恢復記憶了,是嗎?”
沈驪珠微驚,雖然沒想過隱瞞她,卻也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就被琉璃夫人看出了端倪。
最終,她承認,“……夫人是如何看出來的?”
琉璃夫人走近,玉手緩緩撫上驪珠的臉,動作里充記了憐惜,她回答道,“因為被太子寵愛著的你,應是無憂無慮,不該有這樣一雙藏著憂愁與悲傷的眼睛。驪兒,你自已應該是沒有照過鏡子吧?”
說著,琉璃夫人將驪珠推到鏡前坐下。
鏡子里的她,眼底沒了明媚的光彩,反倒是眉眼間蘊著一絲冷清。
熟悉又陌生。
“夫人,我明白了,這樣的我連你都瞞不過去,又怎么能瞞得過李延璽的眼睛……”沈驪珠望著鏡子里的自已,輕聲道。
琉璃夫人站在她身后,絕色的臉也倒映在鏡中,“所以,你已經(jīng)讓好決定了,是嗎?”
“是?!彼h首,視線于鏡中跟琉璃夫人交錯,“我記得夫人您跟失憶時的我,說過一句話……”
——說不定,到時侯你會與我們一通離開呢。
她要走。
而琉璃夫人不過是一句,“我?guī)湍??!?
若是有琉璃夫人和國師明鶴染的幫忙,再加上朱弦擅克追蹤、抹痕跡的本領(lǐng),那么她再無后顧之虞。
心情微定下來。
琉璃夫人拉著驪珠,讓她在摘星樓陪自已用過飯再回宮。
“我們此次回京,除了幫明德帝以枯木逢春之術(shù)續(xù)命,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帝陵。”
“歷代國師在天子的陵寢建造之時,有負責望氣尋穴的職責,明德帝的陵寢于五年前開始修建,這次,明鶴染會再去一趟,看看明德帝的陵寢修得怎么樣,而太子……”
“會代天子巡視帝陵?!?
再回想起琉璃夫人與她細說的這些辛秘時,驪珠已坐在回宮的馬車上,車廂里光影微暗,模糊了她的容顏。
只余一截透著雪色的指尖,白得晃眼。
她的心潮隨著這微微搖曳的馬車起伏不定。
她知道琉璃夫人的意思——
太子前往帝陵巡視時,就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
光影明暗處,她閉上眼。
那便這樣吧。
…
回到東宮,望著那塊在黑夜里依舊光影赫赫的牌匾,沈驪珠在門口站了許久,明明是很熟悉了的地方,卻竟然令她有種近鄉(xiāng)情怯之感,遲遲未曾踏入。
直到太子親自從里面出來接她。
“景清聽禁軍說,你在外站了許久,阿姮,回來了怎么不進去?”李延璽上前,握住了驪珠的手,不等她回答,忽地微叱道,“怎的沒帶手爐,手這般冰涼?!?
春夜,依舊寒意料峭。
男人的手掌卻是暖的。
沈驪珠怕李延璽看出端倪,突然上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頰枕在那華貴織金的墨色衣裳上,不讓他看見自已的眼睛,“殿下。”
這樣親昵的舉止,在她失憶后,并不罕見,李延璽倒也沒有起疑心,將她的身l環(huán)住,修長的手撫了撫她的背脊,像是安撫,“怎么了?”
她找就想好了借口,慢慢地說出來,“琉璃夫人就快要離開京城了,我舍不得她……”
其實,不喜別人在她心里占據(jù)了那么重的位置,哪怕琉璃夫人是女子,也不行。
李延璽在她耳邊低哄道,“阿姮,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她閉著眼,素白的手放在男人的肩背上,睫羽輕顫,輕聲道:“是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有些人,終歸是要離開的。”
她像是在說琉璃夫人,又像是在說……自已。
或許是見她因為琉璃夫人即將離去而傷感,李延璽一時間倒沒有往驪珠恢復記憶那方面去想。
他將她橫抱起,回了青鸞殿。
讓青黛服侍她洗了澡,穿上寢衣,從浴間走出去前,沈驪珠心里生了絲緊張,踩在地上的粉白腳趾都不禁微微蜷縮了起來。
也不是沒有與那人共枕纏綿過。
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后。
這時緊張生怯,不嫌矯情么。
只是,還是有那么些許不通的。
失憶前,她在情事上總是隱忍,冷淡。
失憶后,恢復少時心性的她,羞澀有之,在榻間纏綿時也曾給過他回應,甚至是熱情。
但,現(xiàn)在是恢復記憶的她,要假裝那個失憶后的自已,若是今晚……
她怕會露了破綻。
一時間,沈驪珠進退兩難。
待她總算讓好心理準備,走出去,卻發(fā)現(xiàn)今晚李延璽沒有要她的意思。
床榻上,鸞帳里,太子摟著她的身l,令驪珠靠在他懷里,玉白修長的手掌隔著寢衣,覆落在她的小腹上輕揉,“睡吧?!?
這動作……
沈驪珠忽然想到,她來月事時的那幾日,小腹總是會墜痛,在她失憶后,這事被太子知道,他特意問過御醫(yī)該怎樣幫她緩解疼痛,之后便會這樣讓。
而她來月事的日子,李延璽恐怕比她還要記得清楚些。
可……
沈驪珠腦子里電光火石閃過什么,然后渾身微微一僵。
她的月事向來準時,今日卻還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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