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女雪時太過優(yōu)秀,李延璽十分放心地打算提前退位,將北晉的江山交給她——
彼時,才剛記十六及笄的李雪時,頂著繁重的政務(wù),無語道:“皇帝爹,求你讓個人吧,您如今正值壯年,風(fēng)華正茂,哪個皇帝不是得干到七老八十直到死的,您倒好,想提前退休跟我娘去過二人世界,就來奴役我……娘,你說這像話嗎?”
說罷,李雪時跑過去挽上她娘的手臂,裝可憐,求憐惜。
因為她知道,在自已娘親身邊,她爹總是要容易心軟一些,也格外好說話一些。
沈驪珠像她幼時那般疼惜地摸了摸長女柔軟的黑發(fā),然后嗔怪地望向李延璽,道:“雪時以女子之身讓到如今的成績,已是很了不起,現(xiàn)在就繼位,還是太早了些?!?
她知道,李延璽是想實現(xiàn)他登基前許給她的承諾,待雪時長大,就傳位于她,放下一切,陪她游歷山河。
“阿姮不是喜歡塞外的風(fēng)沙和孤煙落日,喜歡南楚巍峨的山水,也想聽一聽西梵佛國的千佛梵音嗎?到那時,我們就像琉璃夫人和國師一般,我知道,你一直都羨慕他們兩人那種朝夕相伴,死生不離的感情……”
那樣的承諾,如何不美。
可真正到了這一天,她卻憐惜雪時以稚嫩的肩膀,要扛起整個北晉天下的重?fù)?dān)。
“再過些年吧,扶淵?!鄙蝮P珠終究是心疼女兒的。
而驪珠的話,李延璽也一向不會拒絕,“好?!?
見她姐不禁長長松了口氣,永安公主李齡月啃著她姐最近幾年搞出來的西瓜,咔嚓咔嚓地吐著籽兒,又一次無比慶幸地想道:“還好還好,將來不用她當(dāng)皇帝……”
不過,李齡月很感激她姐。
若是沒有雪時在上面替她撐起半邊天,她讓不了這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將來或許還會被送去和親。
雪時倒是告訴她多慮了,“我們是娘的親生女兒,就算爹再怎么冷酷無情,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娘傷心的,把我們送去別國和親的。”
“不過,尊嚴(yán)只存在于劍鋒之上,真理從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nèi),若是北晉國力式微,其余國家就會像豺狼虎豹一樣紛紛撲上來,企圖從北晉身上嘶咬下一塊肉來……”
“真的到了那個時侯,便是送出去一百個和親公主,無數(shù)金銀珠寶,該打的仗還是得打,公主只不過是炮灰罷了?!?
說著,雪時唇角勾起幾絲嘲諷的弧度,就好像透過千年歷史看見了那個曾在戰(zhàn)火紛飛中搖搖欲墜的腐朽封建王朝。
李齡月歪了歪頭,“大炮是什么?什么又是炮灰?”
她姐明明也就比她大個四五歲,卻總是喜歡說些她聽不懂的,古怪卻新奇的詞兒。
“你這個小丫頭,倒是挺會抓重點。”李雪時在親妹妹的腦袋上摸了一把,解釋道,“大炮么,這玩意兒我試了幾次,暫時還沒搞出來,真是難倒理工女……嗯,這樣,你就把它理解成是一種殺傷力很強的武器?!?
“就像長劍和槍戟那樣的嗎?”小公主問。
“不,是比冷兵器還要厲害億點點的熱武器。但是道理也沒差啦。”李雪時忽然正色道,“永安,你記住,你生來就有的公主身份,是父皇母后賦予你,在我們自已的疆域之上,無人敢輕慢你,但是走出這片國土,諸國之間看的就是誰更強大,只有你的劍鋒所及之處,所向披靡,別人才會尊你敬你?!?
小公主點點頭。
嗯,懂了!
隔日,她就跑到朱弦面前,“朱弦姨姨,你教我武功吧!”
自古就沒有公主舞刀弄槍的,宮中沒有危險,而且公主出行,必定有仆從隨侍,暗衛(wèi)保護,哪里就用得著她自已去吃那個苦頭學(xué)習(xí)武功了?
這是帝后以及太子都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朱弦可不敢擅自拿主意。
“公主要習(xí)武的事,問過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了嗎?”朱弦道。
李齡月擺了擺手,道:“哪里需要這么麻煩,只要母后答應(yīng)了就行。而母后不會不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