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正在這時,忽聽到外面一聲弱弱地叫聲:“梅子在家嗎?”
梅子一下子慌了,趕緊攏緊了衣服,一邊匆忙下炕一邊整理了下凌亂的發(fā)絲,套上鞋子往外走。一邊往外走一邊還聽到蕭荊山說:“是村里的紅棗?!?
梅子到了門口一看,果真是之前在河邊挖苦過自己的紅棗,如今這紅棗里面一身破舊的衣服,外面披著已經(jīng)半濕的蓑衣,站在自家門口怯怯地朝里面看呢。
梅子連忙招呼說:“這下雨天的,站在門口干嘛呢,趕緊進屋?!?
紅棗臉有些泛紅,囁喏著說:“不進去了,家里還忙著呢,今日來是有事求你?!?
梅子不解:“有事?你盡管說?!?
紅棗眼睛看向梅子家旁邊草棚子里正噴著鼻子的驢子說:“家里最近忙著下種子,可是如今沒有牲口用,想借一下?!?
梅子一聽,笑道:“我當(dāng)什么事呢,原來是這個。你來得倒巧,前晌阿金家才把驢子送過來,他們剛用完,如今正閑著,你隨便用便是了?!?
紅棗是被她公爹派過來借驢子的,原本以為梅子會好生為難一番,如今見她爽快,當(dāng)下很是感激:“梅子,那實在太感謝你了,家里如今過活艱難,就靠著那點地了,不趕緊種下,明年都怕挨餓呢?!?
梅子見她這樣,知道她著急,趕緊小跑步到了驢棚里,給她解開韁繩,拍了拍驢耳朵,把驢子交給了她,又叮囑這驢該傍晚前要喂一次草的。紅棗自然連連點頭答應(yīng)下來,牽著驢子離開的時候嘴里還連聲說著謝謝。
重新回到屋,只見蕭荊山靠在窗欞上,嘴邊噙笑望著自己。梅子紅著臉睨他:“別人家都忙著干活呢,看看你,還靠在炕上呢?!?
蕭荊山卻毫不在意:“我也忙啊,忙著等我的小娘子呢?!?
梅子無奈,卻又忍不住笑:“等我做什么?”
蕭荊山趁她一個不注意,長臂一伸就把她拉上了炕,梅子笑著抗拒,自然也是抵不過的。
蕭荊山隨手拿過一個汗巾子,給她擦了擦頭發(fā)上的細(xì)雨珠,這才將她打橫抱在懷里,湊到她耳邊啞聲說:“咱們繼續(xù)忙剛才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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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忙的季節(jié)就在一層層的秋雨中過去了,當(dāng)山風(fēng)慢慢由涼變冷,漫山樹木開始光禿禿的時候,冬天就這么來了。
綠水村的冬天是寧靜的,就如同塵封在大雪之下的山巒,安詳而平和。這樣安詳平和的綠水村,卻在一個黎明時分,遭遇了一件百來年從未有過的事情。
那是一個公雞還沒開始打鳴的時分,全村的人都在沉睡中,忽然有“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于是便有狗叫起來了。開始是幾只,后來全村的狗都狂吠了起來,接著便有村民罵罵咧咧披著衣服走出來看是怎么回事。
當(dāng)時梅子正在蕭荊山懷里睡得香甜,她被狗叫聲吵醒,又聽著自家雞窩里的雞也都被吵醒咕咕叫著,便在蕭荊山懷里動了動,睡眼惺忪的問:“這是怎么了?”
蕭荊山應(yīng)該是早已醒來,蹙著眉頭說:“有外人進村了。”
梅子不明白了,側(cè)耳傾聽,卻在噪雜的狗叫聲中隱約聽到了喝斥聲,聽那聲音哪里是平時淳樸村民的聲音啊。當(dāng)下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想起前些時候在外面聽到的傳聞,驚問:“該不會是響馬來咱們村了吧!”
蕭荊山放開她,披上衣服下炕,見她驚慌,安撫說:“別怕,你先在家里等著,我出去看看?!?
梅子趕緊搖頭:“別,你一個人出去萬一出什么事呢!”
蕭荊山已經(jīng)穿好衣服了,湊過來摸了摸她的發(fā)絲:“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在家里躺著,別擔(dān)心?!?
梅子見他說得篤定,也只好點了點頭,又囑咐說:“你千萬小心,別出什么事?!?
蕭荊山自然答應(yīng)下來,又摸了摸她臉頰,這才趕緊出門去,出去的時候還細(xì)心幫她關(guān)好門。
梅子眼睜睜地看著蕭荊山出去,又聽著外面的狗叫聲,喝斥聲,甚至還有馬蹄聲,真是亂作一片。她自己一個人躺炕上哪里睡得著,翻來覆去,最后終于下了炕,想著自家男人在外面呢,她是無論如何要出去看看。
她雖然不曉得外面的事,但知道那些響馬是會欺負(fù)女人家的,于是拿過蕭荊山日常穿的一件粗布衣服穿上,又拿了一個皮帽子,把頭發(fā)都嚴(yán)嚴(yán)實實地塞在里面,想著如今乍一看也認(rèn)不出是女人家了,這才小心地出門去。
一出屋子,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街道上明晃晃的火把動蕩著,火把中是一個個騎在馬上的漢子。在火光映襯下,那些漢子猙獰得很,一看就知,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響馬!
村里的一些村民已經(jīng)出來了,被那些響馬一個個地拿亮閃閃的刀子對著,嚇得都不敢動彈。蕭荊山正站在一旁,好像在和響馬頭子說什么,一副正在對峙的樣子。
梅子知道蕭荊山會功夫,但她看如今對方人多勢眾,手上都拿著家伙,而蕭荊山空著個手,連個弓箭都沒帶,心里便擔(dān)心起來。她趕緊彎下腰溜進屋,想把蕭荊山日常用的弓箭拿出去,可是手里一掂量才知道,那弓箭重得很,哪里是她能拿得動的呢!
梅子心里一下子急了,這可怎么辦,總不能讓蕭荊山赤手空拳對付那些壞人吧?她一著急,忽然想起家里的斧頭鐮刀還有殺豬的尖刀,于是眼珠一轉(zhuǎn),趕緊取了尖刀別到腰帶上,又拎了斧頭,小心翼翼地出門了。
梅子自然不會直接跑出去引人注意,她是繞道從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過去的,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巷子口,藏在一家大門洞里往外瞧,便能看到明晃晃火把下的人群了。
只見那伙響馬中有一個看起來應(yīng)該是響馬頭子的人正大皺著眉頭問蕭荊山:“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們都是行伍出身?”
蕭荊山冷哼了聲,淡淡地說:“你們身為大昭將士,兵敗之后不思進取,做了逃兵也就罷了,竟然還當(dāng)了響馬騷擾百姓,真是給大昭軍士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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