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離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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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搖晃中,箭飛一般射出,帶著暗響。
響馬頭子緊緊皺起眉頭,飛身就要過去救人,可是此時此刻哪里來得及!
梅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假如蕭荊山殺死了其中的一個響馬,那這些響馬怎會善罷甘休!
而那個原本被箭對準的響馬,此時僵硬地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挾帶著千鈞之力而來,自己的手腳卻虛軟無力,連動一下都來不及。
一切都在電石火花之間,這個清秀的響馬呆呆地坐在馬背上,瞪圓了眼睛看著那把箭來到自己面前,從自己頭頂擦過。
他甚至呆愣愣地想,是不是要有血流下來了
他見過很多死人,他知道接下來自己或許會看到有血從額頭流下,會遮住雙眼,然后自己就頹然倒下馬去。
可是沒有,沒有血,沒有痛,他依然坐在馬背上。
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看向四周,只見四周的人都驚詫地看向他身后。
他也趕緊回頭,但是他的頭發(fā)卻因為這一動散下來,他無暇顧忌,看向身后不遠處,只見那里有一棵大樹,樹上有箭,箭頭在輕晃。
響馬頭子翻身下馬,走到樹前,拔出那把箭,他拔出那把箭時著實用了些力道。
箭□□,這才發(fā)現(xiàn),箭頭上還穿上了一只男人用的發(fā)叉。
清秀響馬看到發(fā)叉,這才驚訝地摸了摸自己腦袋,果然自己發(fā)叉不見了。
響馬頭子臉色凝重地看著那支箭上的發(fā)叉,發(fā)叉本是荊木所制,離弦之箭的力道足以將它粉身碎骨,可是箭穿過發(fā)叉,發(fā)叉依然完好無損,且發(fā)叉竟然隨了箭一切插到了樹干上。
響馬頭子多年用弓,論起準法,他自負無人能比,百步穿楊渾然不怕;論起力道,他也稱得上個中楚翹,可是他卻知道,這種剛中有柔的箭法,他沒見過,這輩子他也練不會。
響馬頭子再一次將目光放到了蕭荊山身上,這個男人身形高大,在火把的半明半暗中握弓而立,隨和中有幾分凌厲,傲然中又有幾分謙和,只是隨便穿了一身粗布衣,可是卻隱約有種俾睨天下的風范。
響馬頭子昔日在軍中也是見多識廣的,此時此刻他已知道此人絕非自己惹得起的,于是鄭重地走過去,抱拳誠懇地說:“這位大哥,小的確實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大哥,也丟了咱們大昭軍人的臉,如今認賭服輸自愧不如,從此之后再也不敢騷擾百姓?!?
這話一出,眾位鄉(xiāng)民,包括梅子在內(nèi),紛紛心里叫好,而那些響馬們,則是面面相覷,以后的日子可咋辦呢!
響馬頭子顯然明白此時此刻是操心腦袋而不是煩惱飯碗的時候,于是恭敬地說:“大哥,若是沒有什么吩咐,小弟這就告退了?”
蕭荊山點了點頭,卻沉聲警告說:“但只是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們欺凌鄉(xiāng)民的傳聞?!?
響馬頭子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我等今日之后,就是餓死窮死,也再也不會干這種勾當了!”
說完這話,響馬頭子又向蕭荊山告了別,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馬就要離開,誰知蕭荊山卻忽然想起什么,出聲道:“慢著?!?
那可憐的響馬頭子好不容易跳上馬打算趕緊騎馬走人,如今聽到這一聲“慢著”,心頓時沉下去了,回過頭強笑著問:“不知道大哥還有什么吩咐?”
蕭荊山正色說:“如今外面正亂,你們既然當了逃兵,自然是萬萬不敢再回軍營的。就這樣出去,不偷不搶的話,早晚餓死?!?
那響馬頭子臉上也有菜色,愁眉苦臉說:“大哥說得正是,可是小弟哪里知道其他營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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