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想想進山的事,頗有些犯愁,她知道自己這身子是不應(yīng)該顛簸的,可是進山怎么免得了顛簸呢?
蕭荊山見她皺著小眉頭犯愁,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不怕這個的,咱們先把小驢子寄養(yǎng)在這里,我和你騎著原本趕馬車的那匹馬,到時候我在后面緊緊抱著你,不會讓你顛簸到的?!?
梅子想想也是,看了看旁邊那個低頭吃草不知道自己要被暫時拋下的毛驢,不舍地說:“嗯,也只能這樣了。”
蕭荊山左手一拍,那只已經(jīng)被他駕熟了的馬聽話地蹲了下來,于是他小心地抱起梅子將她放到馬背上,然后才讓那匹馬站起來。梅子坐在馬車上止不住地樂:“如今這匹馬比咱家驢子都通人性呢!”
蕭荊山點頭:“這匹馬咱們可以留著,以后和驢子一起喂吧?!边@馬原本是皇家上好的戰(zhàn)馬,如今留在這山里也沒什么大用途,不如就給他家拉拉干貨運運糧食吧。
蕭荊山說完之后,自己也騎了上去,他在后面用那只不怎么能使力的右手攬住梅子,用左手抓住韁繩。
梅子擔心地看了看他的手:“真得沒事吧?你這傷剛好啊。”
蕭荊山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難道你以為自己的男人如今連抱著你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他噴出的熱氣就這么掃在梅子敏感的耳朵上,梅子耳根一下子紅了:“說啥呢!”
蕭荊山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說:“你等著吧……”
至于等著什么,他可沒說。
*****************************
這匹馬兒是一路跟隨著他們回來的,早在路上的時候就被蕭荊山使喚得服服帖帖了。如今這個馬兒應(yīng)該是平生第一次爬山路,雖然看起來有些興奮,但還算聽話,蕭荊山讓它停它也不敢走。
梅子原本心里還存了一絲擔心,怕是山路顛簸對孩子不好,可是如今這馬兒是如此溫順,蕭荊山的大手又是這么有力,蕭荊山的胸膛又是如此寬厚,于是一切擔心都煙消云散了。
一路走過去,倒是沒遇到幾個人,于是梅子更加好奇,不知道村子里如今是什么模樣了呢?娘親如今又在做什么?
兩個人一匹馬,行了半日光景,蕭荊山看看天色還早,又見樹下正好有光滑干凈的石頭,便提議:“歇一下吧,順便吃點東西。”
梅子一心想著回家,哪里顧得上這個,聽到這個搖頭說:“我不累,也不餓的。”
蕭荊山大手一伸到了前面她的腰際,輕柔地撫摸了下那里些微的凸起,笑說:“你不累,我們的孩子可是會累的,他如今雖然小,可也要吃東西啊!”
蕭荊山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梅子,她不好意思抿唇笑了下:“心里光想著回家了,倒是把他給忘記了!那咱們歇息下吧?!?
蕭荊山自己先下了馬,然后才小心地把梅子抱下來。梅子站定了,看看四周,噗嗤一聲笑起來了:“你看這塊的風景,多眼熟啊!”
蕭荊山正彎著腰從包袱里拿件衣服鋪在那塊石頭上,此時聽到這句話,笑道:“不只是風景眼熟,你看,連這塊石頭都眼熟得很?!?
梅子低頭一看,想了下,驚喜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咱們第一次出去山里的時候,就是坐在這塊石頭上歇息啊?!?
她一想起這個不免有些感慨:“我記得可清楚了,那時候第一次出遠門,腳都磨破了,晚上回到家疼得很?!?
蕭荊山扶著她在已經(jīng)鋪了衣服的石頭上坐下:“是啊,你那個時候傻乎乎的,磨疼了也不吭聲,就在那里忍著?!?
梅子想起自己那時的樣子,真真是一個剛進門凡事都要忐忑的小娘子,也不禁笑了:“我好不容易出一次山嘛,又和你陌生得緊,唯恐拖累了你惹你不高興,哪里敢說什么啊!”
蕭荊山一邊從包袱里拿出水和鎮(zhèn)子上買的點心,一邊笑道:“你既嫁于我,我們便是夫妻,你那時候真是太生分了,疼了也不敢說,怕得跟什么似的。”
梅子想起自己初嫁給他的種種情景,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之后卻怪他道:“那時候我和你又不熟,哪里敢說什么?。∵@個事要怪的話就怪你長得太嚇人,讓人一看就不嚇得不敢說話了。”
蕭荊山看了她一眼:“我長得很嚇人嗎?”
梅子忍不住笑了,搖頭說:“你長得其實倒也不嚇人,只是那傳聞嚇人。你看,身上一道怪可怕的疤痕,還是從外面回來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壞事,大家不是都猜你是做過響馬的人嘛!我那時候除了在地里干活什么都不懂,這輩子也就見過咱村里的幾個人,我見到你這樣的人自然怕啦?!?
蕭荊山想想也是:“難得你竟然敢嫁給我?!?
梅子想起過去種種,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當時真沒想那么多,就想著嫁就嫁,反正總比當初那么死了好的?!?
她收斂起笑意,眸子里充滿了感激:“我如今真是慶幸,當初幸好自己做了傻事,這才遇到了你?!?
蕭荊山的笑也漸漸收斂起來,他認真地凝視著梅子的側(cè)影,好久后才低沉地說:“我也很慶幸。”
梅子見他沒有說下去,好奇地看著他:“你慶幸什么?”
蕭荊山笑了下,目光轉(zhuǎn)向遠處,遠處是秋日籠罩在煙霧中連綿起伏的山。
他低低地說:“我慶幸,那一天早上打獵我會經(jīng)過那個地方,恰好把你救下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