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也是來祭拜的呀?!?
許小愛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畢竟夢海閣素有名聲,哪怕已經(jīng)覆滅了七百年,但依舊是許多北疆人的心中敬仰,亦受五域不少香火。
像是她與小和尚這種,偶然路過此地,就順便來硯山附近觀覽一二,瞻仰高潔先輩故土,稍微祭拜的后輩也不在少數(shù)。
好在許小愛聽不懂,法鳩摩小和尚不會聽不懂。
祭拜也許很多人都會。
無論真心仰慕夢海閣先輩的,做給那位不語魔尊看樣子的,或者只是路過,純粹臨時有感而發(fā),過來倒祭一杯薄酒的……
但上山就是問題了。
以鳩摩小和尚的眼力,在剛才與張三等人纏斗之際,也已經(jīng)看出這硯山被高人施下了護(hù)山陣法,恐怕他也不可能上去。
那位高人是誰,不而喻,一個‘上山’,也足以說明此人的身份。
小和尚沒有問更多的話,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這位不語魔尊雖然在五大域主中,顯得太過年輕,但過往的功績算得上了不起,為人秉持一域,更是坦蕩無私。
唯一的問題就是,似是因為舊怨,與中州頗有嫌隙。
偏偏產(chǎn)生這嫌隙的舊怨天下皆知,極難化解,總是看的旁三域膽戰(zhàn)心驚,卻又沒有立場勸說。
……
……
等待夢不語給許小愛打扮好,看著小姑娘眉清目秀的模樣,心情也算稍霽。
這幾日一直都在思量凡塵,讓她沉默壓抑了許久,難得撿起了一樁興趣,稍微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戴好簪子,對你有些好處?!?
“什么?”
許小愛不太理解,但隨即她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神奇的事兒。
剛才被那些老八門散修刺破的傷口,竟是不知不覺間痊愈了,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隱約間,竟是能夠感覺到這支簪子散發(fā)著極淡的靈力,卻綿長悠遠(yuǎn),似乎不是凡物。
她這才明白了什么,趕忙想將簪子摘下來。
非親非故的,只是萍水相逢,若這漂亮姑姑請他們晚輩吃頓飯,倒也能接受好意,但這簪子顯然是靈器,未免貴重太多。
誰料許小愛想要摘下簪子的手,被夢不語輕輕按住,便是動彈不得。
原來這人遠(yuǎn)比她想象的厲害得多。
“拿著吧,改日有機會去幽憐谷,請我們吃些小食兒就好。”
夢不語有淺笑著,拍了拍許小愛的頭,繼而看向了法鳩摩。
她當(dāng)然沒有拍光頭的興趣,但總歸是念著這小和尚護(hù)山有勞。
“你呢?有什么小愿望嗎?”
雖然算不得人情,但這兩個少年少女心思清明,品性道義,是夢不語欣賞的那一類后輩。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對于后輩的欣賞與提拔,早已不會局限于一域,而是著眼于浮生五域的有益未來。
法鳩摩小和尚猜到了夢不語的身份,當(dāng)然能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若是尋常弟子得了一句許諾,必然是一步登天,哪怕他作為菩提寺的弟子,都頗有些心動。
唯一的問題是,他什么都不缺。
修為需要自己穩(wěn)扎穩(wěn)打,功法更不必提,羅漢堂給他們這些殺僧的功法,本就是最合適的。
至于權(quán)勢與地位,那不是他所追求的東西。
要不然請求這位不語魔尊,放下與帝鴻圣皇的嫌隙,讓北疆與中州兩域重歸于好?
這更不可能,他的臉沒這么大,這么說也太虛偽。
冥思苦想之下,小和尚確實想不到什么要求,但也不好辭長輩顏面,何況這算是域主恩賜。
“要不您滿足我一個好奇心?”
其實這不僅僅是法鳩摩小和尚的好奇,更是羅漢堂諸多弟子,乃至整個菩提寺弟子的好奇。
當(dāng)然,他也毫不懷疑,整個西域乃至天下五域,都會好奇這件事兒。
“問。”
夢不語性子直快,倒也無甚顧忌,更沒做過見不得人的虧心事。
既然這小和尚不要恩賜,解答他一個無傷大雅的好奇,倒也并非大事兒,雖然她未必會說清楚就是。
“您的夫君是……怎樣的人物?”
小和尚斟酌著用詞,自然不敢指名道姓的問是誰,總要避諱身份。
但即便如此,若能知曉是何類人物,也能滿足極大的好奇。
誰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夢蓁蓁這才明白,這小和尚眼力確實厲害,但問她父親有何意義?
何況母親真的會回答嗎?
果不其然,夢不語才將將好轉(zhuǎn)的心情,頃刻變的有些陰沉,周圍的氣氛也透著些凝重的冷意。
“一個死鬼,他以前做人時,品性還算尚可?!?
這自然是氣話。
但夢蓁蓁與魅煙行明白,許小愛與小和尚不明白。
許小愛露出了些許傷感的表情,小和尚的眉宇間更是鄭重與恭敬。
果不其然,多半是為品性高潔的雅士,可惜死了。
“那需要我們菩提寺幫您做一場法事嗎?”
雖說以這位不語魔尊的地位,不可能做不起好法事,但天地間論做法事,他們菩提寺敢稱第二,天下就沒有第一。
小和尚不記得菩提寺接過這位的單子,出于尊重與同情,多問了一句。
想來這多半又是一樁,‘仙凡戀’的悲劇。
聞此,夢蓁蓁與魅煙行瞬間一愣,知道這個小和尚誤會了什么,卻不知該怎么反駁。
反倒是夢不語略頓,莫名揚起秀眉,覺得有些意思。
“可以。”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繼而淺笑起來,像是看著遠(yuǎn)方的某個死鬼書生。
“記得給他做的那場法事,要盛大些,轟轟烈烈些,但別讓太多人知道是給誰做的?!?
聽到這些囑咐,小和尚更是懂了許多。
這位不語魔尊想來對她的夫君用情至深,可惜卻與那人天人永隔,偏又因為一域之主的身份,連自身的悲傷都要隱藏,不能公告世間。
“您放心,我懂了。”
此事是大事,莫說他不能自作主張,恐怕就連伏虎尊者,都不可能做得了主,得上稟羲和佛祖。
既然是不語魔尊的夫君,法事自然也得按照域主級別操辦,哪怕竭力保密,依舊是浮生罕見的大事。
就是不知道羲和佛祖,會不會借機請那位帝鴻圣皇出席,趁機調(diào)和兩域的嫌隙。
畢竟死者為大,在那種場合,想來作為書生的帝鴻圣皇,多半也會稍微讓步,顧慮一下作為未亡人的不語魔尊的情緒。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