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箏出汗到快要脫水,這么熱的天,中午在外面晃蕩的人,除了她跟傅成凜,沒別人了。
她再次停車。
后座有靳峯給她準備的兩瓶水,她給了傅成凜一瓶。
傅成凜擰開,把她手里還沒開的那瓶換過來。
黎箏顧不上客套,仰頭喝起來。
剛才攀巖累成那樣,都沒有揮汗如雨。
要把傅成凜當(dāng)成普通朋友看待,太難了。
黎箏拿濕紙巾擦汗,調(diào)整呼吸,半瓶水喝下去平復(fù)不少,她往高爾夫球場那個方向開。
俱樂部的高爾夫球場是18洞72桿國際標準球場。
眼前越來越開闊,滿眼的綠色。
一條不算寬的瀝青小路蜿蜒在湖光山色中。
傅成凜拿著棒球帽一直給她扇風(fēng)。
黎箏讓他別扇了,她拿過帽子戴上。
傅成凜看著她,“你這樣不是更熱?”
黎箏找的借口還算過關(guān):“熱一點總比皮膚曬著強,今天紫外線太強了,光靠電瓶車頂棚沒用?!?
傅成凜只是單純不喜歡那頂帽子,為了防曬,他也沒再說什么。
《秋日私語》還在播放中。
悠揚的鋼琴曲與這片美景協(xié)調(diào)相襯。
傅成凜拿出自己手機,對著山水之色錄小視頻,緩緩轉(zhuǎn)動攝像頭角度,看上去是要拍高爾夫球場全景。
鏡頭慢慢從黎箏側(cè)臉滑過去,期間有兩秒停留。
黎箏專注在開電瓶車,前面正好一個下坡,她沒注意看身邊的傅成凜在干什么,更不知道他給她錄視頻。
這個坡度大,一陣風(fēng)迎面撲來,涼快一些,黎箏呼口氣,心里頭的燥熱被吹散不少。
傅成凜把鋼琴曲音量調(diào)小,問黎箏:“在南峯實習(xí)怎么樣?”
黎箏:“還行?!?
她看著前面的路,說話時沒看他。
簡單兩個字敷衍了事,沒有要繼續(xù)聊下去的欲望。
傅成凜找話說,“昨天你去試驗場,我聽說了。”
其實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就突然聊起這個,可能是想告訴她,她受的委屈,他已經(jīng)知道。
黎箏這才掃他一眼,“你大中午不休息,頂著太陽坐我的電瓶車,是嫌我沒給人拿水,替人興師問罪來了?”
傅成凜無奈:“你沒錯,我問什么罪?”
黎箏打方向盤,轉(zhuǎn)彎?!斑@可不好說,在你眼里,有時候?qū)﹀e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心情怎么樣?!?
這個有些人,意指向舒。
傅成凜也聽出她的潛臺詞,他順著她的話:“嗯,確實,在我眼里,你心情好不好,比你對錯重要。你就算錯了,我也犯不著替別人來興師問罪。”
黎箏:“......”
要不是他明確拒絕過她,對她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她真會懷疑,他是不是在跟她說情話。
甜蜜語,女人的死穴之一。
黎箏一腳剎車,“傅總,到了?!?
她拿上包下車,把車交還給工作人員。
“傅總,您放心,我雖然在家是個告狀精,天天跟爺爺奶奶打我小叔的小報告,不過我還拎得清,不會跟我爺爺奶奶說你的半點不對,也不會牽連到你朋友,以后去我家,你放心大膽去?!?
太陽曬在身上毒辣,黎箏說完一路小跑跑進會所里。
會所一共四層,一樓是休息大廳和室內(nèi)泳池,還有室內(nèi)高爾夫練習(xí)場。
四樓是水療,適合黎箏這樣不打球又沒耐心看球的人。
一樓挑高五米多,裝修奢華。
泳池旁的休息區(qū)內(nèi),有一角是兒童游樂場地,純木質(zhì),跟整體裝修風(fēng)格很搭。
黎箏看見那個正在玩積木的小男孩,心里的郁悶一掃而光,好些天沒見到了。
小男孩應(yīng)該是跟媽媽到這里,他媽媽不僅是私房菜館的老板,還是這個俱樂部的大股東之一。
黎箏拿下帽子,對著鏡子把頭發(fā)整理好,快步朝小男孩走去。
育嬰嫂和保鏢見過黎箏,也認識,沒攔著她靠近小男孩。
小男孩單手搭積木,另一只小手里拿著磨牙餅干。
“嗨,你好呀?!崩韫~蹲下來。
小男孩抬頭,盯著黎箏看,好像有點印象,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個漂亮姐姐。
黎箏假裝不知道他名字,“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咽下餅干,“寶寶。”
黎箏笑,還像上次那樣逗他,“我也叫寶寶?!?
寶寶突然瞪大眼睛,想起來眼前這個姐姐是誰,跟他叫一樣的名字。
傅成凜進了大廳,他沒急著找朋友去打球,徑直走到黎箏旁邊。
寶寶認識傅成凜,“叔叔?!?
傅成凜半蹲下來,拿起他旁邊凳子上的手指餅干盒,“你牙都長出來了,怎么還吃磨牙餅干?”
寶寶眨著眼,憋得小臉通紅。
話太長了,他不知道怎么回。
他現(xiàn)在只會說簡單的幾個字,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寶寶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爸爸,多?!?
黎箏聽明白了,替他翻譯:“爸爸給你買多了,你一直吃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完,是不是?”
寶寶奶聲奶氣一本正經(jīng)回答:“是?!?
傅成凜從餅干盒里拿出一根,他不知道自己小時候吃沒吃過,黎箏應(yīng)該吃過,他把手指餅干喂到黎箏嘴里,“幫寶寶消耗一點?!?
黎箏:“......”
她猝不及防,只好把餅干含嘴里,細細嚼著。
傅成凜自己也捏了幾根吃,他抱起寶寶:“找你爸去打球?!?
原來他下午約的人里有寶寶的爸爸。
黎箏跟在后邊,不時撓撓寶寶的小手。
傅成凜轉(zhuǎn)身問黎箏:“你跟我一塊去打球吧?!?
黎箏搖頭,“太熱了?!?
一場球下來要四個多小時,曬得受不了。
就算不熱,她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打球。
傅成凜知道她不怎么熱衷打高爾夫,只有心血來潮時玩一玩,沒勉強?!澳悄愕綐巧献鏊煛!?
黎箏‘嗯’著,她之前想象過無數(shù)遍傅成凜抱孩子時的樣子,今天終于見到了一回。
有點心酸的是,以后他有孩子了,跟她卻沒關(guān)系。
黎箏跟寶寶揮手,她在工作人員帶領(lǐng)下去了四樓。
泡在浴缸里時,黎箏所有的疲憊和浮躁被趕走,心從嗓子眼回落到原處。
她拿過紅酒,邊喝邊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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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箏給身體和臉放松補過水后,她拿去洗的衣服也干透送來。
天色不早,太陽也收工回家了。
他們那場球結(jié)束。
黎箏在一樓大廳等靳峯,她靠在躺椅里休息,工作人員給她拿來浴巾搭在身上,又送了些甜品。
“我剛才問向舒要了簽名。”
“經(jīng)理沒看到吧?”
“沒,在洗手間遇到了向舒?!?
“那就好。”
兩個服務(wù)生小聲聊著站到遠處。
她們俱樂部有規(guī)定,不許打擾任何顧客休息,保證顧客的私密空間。
黎箏從樓上下來時就看到了向舒,向舒在她后面休息區(qū)域,兩人沒碰到面。不用想,向舒也是過來找傅成凜。
黎箏把帽檐往下拉拉,擋住臉,瞇上眼睡覺。
十幾米外,經(jīng)紀人壓低聲音靠在向舒耳邊,“傅成凜那邊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太晚的話,你回去拍夜戲來不及。”
向舒低頭看手表,“以往這個時候早結(jié)束了,可能今天多聊了會兒,再等半小時,還不結(jié)束我們就先回去?!?
她結(jié)束了下午的戲份就趕過來,聽關(guān)梓園說,傅成凜在這打球,黎箏也在。
要不是傅成凜非讓她道歉了才能打他電話,她不會上趕著看黎箏臉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今晚要播的劇,她是女一,可聽說被魔剪了,她的戲份被女二給壓下去。
最近諸事不順。
沒到十分鐘,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來。
向舒抬頭看去,傅成凜和他幾個朋友一道進來。后面還有幾人,靳峯跟他那幫發(fā)小。
“誒誒誒,你帽子?!迸笥雅牧讼陆鶏o肩膀,“是丟了還是?”
那個帽子特別,定制款,帽檐上邊秀了靳峯的英文名,全球也就這一頂。
靳峯看向黎箏,“公主,醒醒了。”
后面幾人心里都是一番我屮艸,趕緊圍到靳峯身后,想一睹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公主到底長什么樣。
黎箏剛要瞇著就被吵醒,她拿下帽子,愣了下,沒想到這么多人看著她。她把長腿從躺椅上拿下來,下意識坐直。
“結(jié)束了?”她若無其事道。
靳峯:“嗯。給你介紹一下?!?
黎箏剛做了水療,皮膚白里透粉,粉里透著水。他身邊幾人被黎箏素顏驚艷,還沒緩過神。
傅成凜想過來跟黎箏說句話,人多,他站在旁邊等著,讓服務(wù)員拿了杯紅酒。
向舒走了過來,在他對面一屁股坐下,不滿寫了一臉,想到要跟黎箏道歉,心里一萬個不爽。
也委屈。
明明她沒錯。
傅成凜蹙眉,“你怎么來了?”
向舒挖苦他:“貴人多忘事,不是讓我道歉的么。不來怎么道???云道歉你又不讓?!?
傅成凜晃著紅酒,沒吱聲。
想到黎箏那天早上不到五點就起床,開三個小時車到試驗場,站在太陽下就是等著端茶倒水,他心里不是滋味。
向舒讓服務(wù)員給她拿瓶蘇打水,冰的。
又特意叮囑服務(wù)員,不需要擰開。
瓶裝蘇打水拿來了。
黎箏跟靳峯一行人正準備離開去找地方吃宵夜,向舒往這邊走,其他人看到向舒就跟看普通人一樣,只是客氣點了點頭。
向舒先和靳峯打招呼,而后才淡淡看著黎箏,嘴角勾了下,“黎小姐,那天在試驗場,中間有點誤會,今天我請你喝水?!?
她擰開瓶子,把水給黎箏。
眾人看得一頭霧水,不過好像看懂了是向舒在跟黎箏道歉,還親自給黎箏拿水。
黎箏沒接,“意思到了就行?!?
她繞過向舒,大步離開。
向舒臉色僵住,氣哼哼回到自己位子上。
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她捏著蘇打水瓶子,“多囂張,你今天開眼界了吧?她恨不得把我踩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