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你輕一點兒!”張松齡向旁邊躲了躲,順手將鐵皮水壺向下歪了歪,將半壺剛剛加了鹽的冷水倒在了身邊的石板上。聰明的騾子立刻放棄了他的肩膀,伸出舌頭,將石板上的鹽水喝了個干干凈凈。然后拿委屈的眼睛繼續(xù)望著水壺,期待能從中再分得幾口。
“也不怕喝多了齁死!”張松齡低聲罵了一句,對青花騾子貪婪的表現(xiàn)很是不滿。青花騾子則繼續(xù)望著水壺,前蹄輕輕敲打地面,表示自己的堅持。張松齡拗它不過,只好又分出一點水來,用手心捧著低到了騾子嘴下。后者則幸福地大口喝著,偶爾還打幾聲響鼻,向主人表示謝意。
突然間,青花騾子停止喝水,將頭抬了起來,長長的耳朵四下轉(zhuǎn)動?!霸趺戳耍俊睆埶升g警覺地坐直身體,迅速從包裹中取出三八槍。離開娘子關(guān)時,他將家中積蓄的大部分子彈都帶在了身上。足足有二百余發(fā),應(yīng)付一個小規(guī)模的狼群綽綽有余。
“嗚嗚——”凄厲的狼嚎從不遠處的山坡上傳來,嚇得青花騾子四條腿兒發(fā)軟,幾欲栽倒。張松齡迅速將槍口轉(zhuǎn)向聲音來處,借著月光,他看見一群淡淡的影子跳過亂石,朝自己包抄過來。
每一個影子頭上,都頂著兩只綠油油的眼睛,就像兩團滾動的鬼火。數(shù)不清有多少只,匯聚在一起,如同一片鬼火的海洋。
青花騾子徹底被嚇癱了,悲鳴著坐倒,屎尿齊流。饒是在鬼門關(guān)前打了好幾回滾,見到這么多的野狼,張松齡也被嚇得頭皮發(fā)麻。“冷靜,冷靜!”他低聲給自己下令,同時將后背依在巨石上,擺出一個跪射姿勢。準星由左到右,再由右到左緩緩逡巡一圈,最后套在了一頭牛犢大小,毛色已經(jīng)發(fā)白了老狼身上。
是狼王!從老獵戶孟山那里學來的知識此刻終于派上了用場。每一群狼無論大小,都有一只王者。其余的狼會聽從王者的命令,分成小股對獵物進行圍殺,或者暫時放棄行動,靜待更好的機會。如果在野外遇到狼群,務(wù)必第一時間將狼王找出來干掉。那樣可以破壞狼群的統(tǒng)一指揮,并且極大地打擊野狼們的士氣。當然,隨后被困住的那個倒霉鬼能否有機會逃命,則屬于運氣范疇,見多識廣的老孟山也無法保證。
狡猾的狼王也迅速意識到了危險,縱身跳進了某塊巨石之后,不肯將自己暴露于槍口之下。其余野狼紛紛停住腳步,在五十余米外,探著頭,用目光掃視獵物的具體情況。待發(fā)現(xiàn)只有張松齡一人和一匹嚇癱了騾子后,又在另外一匹灰黑色成年公狼的帶領(lǐng)下,繼續(xù)縮小包圍圈。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強壯的公狼已經(jīng)聞到了新鮮血肉的芬芳,猛然向上一縱身,準備帶頭發(fā)起強攻。“乒!”張松齡手中的步槍也同時打響,子彈從公狼兩眼之間鑿了進去,帶起一串猩紅色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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