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兒站在蕭夢鴻的身后，和父親交換了一個“放心我們說好了”的眼神，表情是快樂而興奮的。

剛才他被父親抱著伸手撳了那個門鈴，等著開門時，父親像是突然想了起來，湊到他耳邊叮囑他，說等下要告訴媽媽，是憲兒這個時候想來她這里的，不能說是爸爸先說的。

憲兒當(dāng)時有點(diǎn)迷糊，但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別人不一樣，他們是分開，不住一起的，憲兒早就知道這一點(diǎn)。

只要能讓爸爸媽媽更多地在一起，他非常非常樂意幫爸爸任何的忙。

何況，憲兒自己原本也確實(shí)很想來的呀，爸爸這么說也沒有錯的。

“媽媽！爸爸說的沒有錯！我想來你這里，爸爸就送我來了！”

憲兒仰頭望著蕭夢鴻，努力地替父親證明著。

蕭夢鴻低下頭，對兒子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頭，抬眼看向還站在門外的顧長鈞。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

既然他是送兒子來的，送到了，這會兒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打算立刻要走的。

“進(jìn)來坐會兒嗎？”

她遲疑了下，終于還是問道。

“有些遲了，不打擾你嗎？”顧長鈞問。

蕭夢鴻便笑了笑：“沒事兒。”

“爸爸，媽媽讓你進(jìn)來了！”

憲兒快樂地拉住了父親的手。

“媽媽，我能帶爸爸去看我在你這里的房間嗎？”

他轉(zhuǎn)頭問道。

顧長鈞順勢就被兒子拉了進(jìn)來，隨他往樓上去的時候，朝蕭夢鴻投來一個帶了些歉意的眼神。

……

憲兒很亢奮，好不容易才被蕭夢鴻哄著睡了過去。

這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了。顧長鈞還在。

他獨(dú)自坐在樓下客廳角落里的一張沙發(fā)上，手里下意識般地把玩著支沒點(diǎn)的香煙，目光有些出神。

聽到蕭夢鴻從樓梯上下來的腳步聲，他抬頭看了眼，立刻收起香煙，站了起來。

“我讓珊瑚去睡覺了。”他解釋了下，抬眼看樓上的方向，“憲兒睡著了嗎？”

“是。太興奮了。我哄了他好久才睡?！笔拤豇檻?yīng)道。

顧長鈞哦了聲。

兩人隔幾而立，沉默了下來。

片刻后，顧長鈞忽然捏了捏手指，發(fā)出一串輕微的骨節(jié)摩擦聲。

“不早了……我想……我還是走吧……”

他終于打破了沉寂，低聲說道。

蕭夢鴻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長鈞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默默朝外走去。

蕭夢鴻送他出了客廳。兩人行至院落里。

他踱在那條鋪了有些年頭的老青磚的路上，她送他于身后。中間隔了幾步路。

四鄰早已入睡。周圍靜悄悄的。只剩兩人鞋底落于磚上的輕微腳步聲。

到了門口，他停了下來。

蕭夢鴻替他開了院門。

“回去路上開車慢點(diǎn)?！彼f道。

顧長鈞看著她：“我……”

他仿佛又遲疑了。

“還有事嗎？”蕭夢鴻輕聲問。

“也沒什么。就是我晚上到家時有些晚了，晚飯沒吃?，F(xiàn)在肚子有點(diǎn)餓了……”

“你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嗎？隨便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他又補(bǔ)充了一句。

門口的那盞電燈沒有開。四周昏暗。只從身后廳門和沒有將窗簾拉嚴(yán)實(shí)的窗戶玻璃里散出些余光。光線錯落地映在了他的一側(cè)臉龐上。

蕭夢鴻望著他。

“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我該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他等了片刻，露出些不自然的表情，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腳要出去。

“進(jìn)來吧?！?

蕭夢鴻說道。

……

做飯的老媽子今晚告假回家了，但廚房里還剩白天熬雞剩下的半鍋?zhàn)与u湯。

蕭夢鴻用雞汁煮了碗面，煎了個蛋，最后加了廚房里能找到的余料。一小把青菜，兩朵蘑菇，最后撒了些蔥花。

她端著這碗熱氣騰騰的面，放到了桌上。

“吃吧。我手藝不大好。你別嫌棄?！?

她忙碌的時候，顧長鈞一直就在邊上等著。

他朝她咧嘴一笑，道了聲謝，接過筷子，坐下去低頭就吃了起來。

蕭夢鴻坐到飯桌另頭的一張空凳子上，側(cè)身支頤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