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的感官比人工數(shù)據(jù)更為準確,花豹不會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百分之百可以判定,他知道自己正在搞事。
路白是擔(dān)心的。
但是他又在想……
花豹肯定清楚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對手,如果實力不如對方,他肯定不會這樣做。
救助員經(jīng)過一番思考,就安心跟著花豹。
這只膘肥體壯花色華麗的大貓,身高跟他的胯部差不多等高,對方微微翹著尾巴,在草地里從容不迫地向前走。
也許他的氣味,已經(jīng)在這里蔓延開,又也許已經(jīng)順著微風(fēng),吹到了此地主人的鼻子里。
地圖標注上顯示,這塊領(lǐng)域最近一年來三次易主,從一開始的有一只猛獸統(tǒng)領(lǐng),變成三分天下,看來是個事故高發(fā)地。
領(lǐng)地最后被分割成略微重疊的三塊,一頭成年雄性犀牛占領(lǐng)了水源附近的領(lǐng)域,論地盤意識的強弱,犀牛包括白犀在內(nèi),指數(shù)可謂是名列前茅的。
一只棕熊占據(jù)了13,這個還好,跟花豹沒有什么太多的沖突。
還有一條巖蟒,路白看到這里,身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發(fā)也根根豎立起來,不想再往前走。
他最怕蛇。
花豹可能發(fā)現(xiàn)了路白的不對勁,他回頭疑惑地看著路白,神態(tài)里似乎還帶著些許安撫之類的意味。
“沒事,我們繼續(xù)走吧?!备惺艿交ū年P(guān)心,路白笑了笑,算了算了,自己身邊有貓科猛獸坐鎮(zhèn),用不著害怕莽蛇。
花豹對領(lǐng)地的要求,向來是氣候適宜,地勢比較平坦,周圍還要有水源。
他循著水源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頭成年公犀牛的領(lǐng)地。
雖說是個水源,但也僅僅是有限的一汪小水,因為春天來臨森林里偶爾下雨,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
犀牛把這里當(dāng)寶地,每天守在這里,不允許其他動物靠近喝水。
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不會向周圍靠近的動物發(fā)起攻擊。
今天犀牛的心情顯然還不錯,在這個溫度最高的午后,一群長角羚羊聚集在水邊喝水,也沒見他出來驅(qū)趕。
花豹的氣味對于這頭犀牛來說很陌生,作為主動攻擊性很強很強的一種猛獸,犀牛立刻從陰涼處站起來,他瞇著一雙小眼睛兇狠地看著花豹的方向。
隱藏起來的花豹讓犀牛很暴躁,畢竟他擅長近身肉搏,并不擅長在灌木叢里追蹤和打游擊戰(zhàn)。
花豹就是算準了這一點,他相當(dāng)謹慎的趴在灌木叢里,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在水邊喝水的羚羊。
這群羚羊喝完水,始終會進入灌木叢吃草。
發(fā)現(xiàn)花豹有捕獵的舉動,路白早就在附近停下來,不再上前打擾,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花豹那么厲害的隱藏本事,跟上去只會拖后腿。
可他實在很擔(dān)心客場作戰(zhàn)的花豹,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里是犀牛的領(lǐng)地,花豹正面對上犀牛根本沒有勝算。
路白拿出望遠鏡,很快就看到了那頭身形龐大的獨角犀,對方似乎有點躁動,也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花豹的存在。
路白既想監(jiān)視獨角犀,幫花豹看著點,又想看花豹捕獵的情況,一時間難以抉擇!
犀牛離水邊太近了,如果花豹出來獵殺羚羊,那么犀牛也會馬上撲上來攻擊花豹,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情況,看得路白很糟心。
好在花豹足夠有耐心,一直趴在草叢里一動不動。
這時,幾只鳥從附近飛了過來,落在犀牛身上,是犀牛鳥,他們在犀牛的皮膚里尋找寄生蟲。
小伙伴的到來,讓犀牛的脾氣稍微冷靜了一些,他看花豹久久沒有動靜之后,決定先趴下來做個皮膚護理。
路白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感謝犀牛鳥,世間有真情,世間有真愛。
周圍的一切風(fēng)平浪靜,連暴躁的犀牛都躺下來休息,羚羊們也解除了警惕,喝足水之后就朝灌木叢里走去。
他們踏足的方向并不是花豹隱藏的方向,不過這沒關(guān)系,花豹的爆發(fā)力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和老虎一樣,都擅長無聲無息地從背后把獵物叼走,是一名十分可怕的叢林殺手。
路白看獵豹捕獵,心里總是會替獵豹擔(dān)心,而看花豹捕獵,則同情他的對手。
花豹起身跟了上去,這個動作足以引起羚羊群的驚慌,但是無所謂,他已經(jīng)看準了目標,那只羚羊驚慌的瞬間,他就預(yù)判了對方會往哪里逃。
但如果這種預(yù)判失誤,他就會和這群羚羊失之交臂。
攻擊只是一瞬間的事,路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花豹就已經(jīng)咬住一只羚羊的脖子,調(diào)頭往回走,哦不,是跑!
不好!
路白一驚,望遠鏡轉(zhuǎn)向犀牛那邊,果然看到那只獨角犀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還好他站得遠,見狀也立刻撒腿就跑:“花豹哥!快跑,他追上來了!”
花豹可是叼著獵物拖行的老手,不像獵豹那么費勁兒,他進了濃密的灌木叢,用樹木來掩護自己的行蹤。
體型龐大的犀牛在這里并不好活動,對方追一段時間追不上就會自動放棄。
花豹很快就追上了路白,路白用望遠鏡回頭看了一下,暫時還沒看到犀牛的蹤影,可以大概率地篤定對方已經(jīng)追不上了。
不過他們兩個偷羊賊還是沒敢松懈,一路跑出犀牛的領(lǐng)地才松了口氣。
路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撐著樹停下來說道:“豹哥,咱們停下來休息一下,一會兒我來扛羊?!?
他倆就這樣,你扛一段我叼一段,最終把這只羚羊帶回了營地。
從犀牛的領(lǐng)地里搶食,刺激!
營地附近的小白獅,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回來,又謹慎地躲了起來……之前發(fā)現(xiàn)營地里安安靜靜,他出來走了一圈。
第一次有人幫著扛獵物,花豹看起來很開心地舔了舔嘴巴,他的眼睛在周圍掃視了一圈,似乎已經(jīng)嗅到了小白獅的氣味,但他沒有理會。
路白心里頭也惦記著小白獅,他拿出刀具一邊處理獵物,一邊對花豹說:“咱們營地附近還生活著一只小白獅,他是我的同伴,以后也是你的同伴,希望你能帶帶他?!?
一塊帶血的鮮肉送過來,花豹從善如流地張開嘴巴叼住,肉塊的大小正好能夠讓他囫圇吞下去。
估計小白師也餓了,路白給花豹剝了一盆肉,就將剩下的裝在另一個盆里,拿過去經(jīng)常喂白獅的地方。
路白的一舉一動映入花豹的眼簾,但是習(xí)慣了路白身邊總有其他毛茸茸的花豹,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舔了舔爪子,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胡須,然后打了個舒適的哈欠。
路白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花豹在車頂上睡覺,腦袋沖著他這邊,看見他過來之后,尾巴在后面輕輕地甩動。
“你困了?”路白上前摸摸花臂大佬,腦袋下巴脖子一套下來,大佬舒服地瞇上了眼睛,他笑:“睡吧,今天辛苦你了。”
花豹晃尾巴以示回應(yīng),然后就閉上眼睛懶洋洋地享受懶覺。
春天里昆蟲多,為了不讓花豹受到昆蟲的影響,路白特意在他周圍補了一些噴霧。
路白并不知道,自己和花豹的互動以及一舉一動都落入在了小白獅的眼中。
讓小白獅生出了對同伴的渴望,所以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小白獅從來沒有跟同伴在一起的記憶,他一醒來就是自己獨自一個,他感覺自己到哪里都不受歡迎,森林里的動物要么就躲他,要么就攆他,還會攻擊他。
直到遇到路白,對方給他喂食物,管飯的行為在森林里太少見了,這個舉動會激發(fā)小獅子基因里對母親的渴望。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母親這種東西,他只是本能地渴望。
今天的獵物是那只花豹的成果,小白獅看得一清二楚,但是那只花豹對他沒有惡意,也不過來攆他,猶豫來猶豫去,小白獅就把今天的食物也吃了。
三月天的森林晝夜溫差大,傍晚路白升起了火,他一邊煮晚餐,一邊擼趴在旁邊的花豹,有說有笑的樣子,全都被小白獅收入眼底。
野獸或許聽不懂人類的話,但他們感官敏銳,可以感受到周圍的氛圍屬于無害的,甚至是溫情的。
偷窺別人的小白獅,在暗處頻頻換姿勢,一會兒探個頭,一會兒伸個爪子,看起來有種躍躍欲試想過去的沖動,但都收了回去,可能他還是害怕的。
似乎懷有憧憬的小白獅,趴下來將腦袋擱在爪子上,蔚藍的眼睛一直看著路白和花豹,直到犯困想睡覺為止。
第二天一早,路白給小白獅留下食物,繼續(xù)和花豹出去,這一出去就是大半個白天,直到臨近傍晚才帶著獵物回來。
這次沒有去犀牛的領(lǐng)地,或許因為花豹連犀牛的領(lǐng)地都沒看上,他們?nèi)チ烁h的地方尋找水源,所以才早出晚歸,幾乎花了一整天。
待在暗處似乎百般無聊的小白獅,已經(jīng)從之前的擔(dān)驚受怕,變成現(xiàn)在聽到動靜就有點興奮的狀態(tài)。
因為吃飽了不再為食物擔(dān)憂的時候,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激發(fā)對其他東西的渴望。
那個一直放食物的人,又端著食物過來了。
小白獅似乎想出來和路白碰面,但是剛剛從樹桿后面伸出一個爪子,看到自己白色的爪子,小白獅又縮了回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白對于探索小白獅躲在哪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回到火堆旁,給塞繆匯報花豹這兩天上任的情況。
什么三足鼎立的布局啊,去犀牛的領(lǐng)地偷羊啊,花豹對新環(huán)境適應(yīng)良好,等等等等。
塞繆爾安安靜靜地聽著救助員為他講述的森林日常,以及毛茸茸之間的風(fēng)起云涌,不知不覺間唇邊帶著一抹享受的微笑。
自從回歸之后,塞繆爾知道,自己和路白的關(guān)系悄悄生了變化,變得更親近了。
但他并不認為這是因為白虎的原因,只不過通過白虎,讓他更了解路白,因此更欣賞對方而已。
至于聯(lián)系頻率,這很正常,他沒有進森林之前的那大半年,和路白也經(jīng)常聯(lián)系,所以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有聯(lián)系并不算什么。
“塞繆爾殿下,我說完了?!甭钒渍f完之后,稍微等待了一下。
“嗯……偷羊?”親王殿下回過神來,語氣飽含不贊同:“下次不要跟著花豹去捕獵,對方跑得比你快多了?!?
如果遇到危險怎么辦?
“獨角犀會主動攻擊陌生的氣味,他們的脾氣太暴躁了,即使是你,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險?!?
聽到上司苦口婆心的關(guān)心,路白把想說的話咽下去,這有什么好辯駁的呢?點頭就完事了。
“好的?!甭钒卓吹饺姞柎┲患p薄的睡衣,想必是剛剛洗完澡吧,就不好意思道:“我才發(fā)現(xiàn)總是占用您晚上的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塞繆爾立刻搖頭:“沒關(guān)系,如果是白天聯(lián)系我,我可能在軍部?!?
他白天也很忙,有時候可能沒時間和路白說太多,而晚上就不一樣。
對方一解釋,路白就松了一口氣,也是,白天才沒時間跟自己啰嗦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