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再沉穩(wěn)自矜的人,碰上這么大一個餡餅的時候,也很少有不動心不開心的。
可惜,人一旦陷入盲目的歡欣中,就很難不出錯了。
王嬪歡欣鼓舞地離開了鳳儀殿,沒了外人。行昭便將幃帽摘了下來。素手親打簾。率先入眼的便是擺在炕桌上的那尊前朝青花瓷花斛里斜斜插上的幾支多重瓣西府海棠。
“海棠無香,可惜了長得這樣好看,可見世間的事兒大多都是不圓滿的?!毙姓堰呎f著話兒,邊去摘下一朵,幾步上了榻前,垂下眼瞼,輕手輕腳地別在方皇后的襟口處。
品紅繡云紋白鶴蹙金絲的右衽大袍與胭脂點點的海棠哈相映成趣,方皇后多用端莊肅麗的飾物。西府海棠幾瓣綻開,倒是徒增明艷。
行昭退后幾步,細細看了看,笑著說:“好看!姨母多穿穿胭脂色的衣服,您皮膚白,襯這個顏色也好看!”
方皇后心里的盤算愈漸明晰起來,不欲與小外甥女計較,笑著招招手,示意行昭過來偎著,口里邊說:“剛剛聽見了?”
行昭笑著點點頭。順勢坐在榻前,高聲說道:“聽見了!”又瞥了瞥在方皇后身后服侍的蔣明英。再四周環(huán)視一圈,壓低了聲音:“將才林公公急急匆匆地進宮來,您的行早禮卻還沒結束,阿嫵便請了林公公去瑰意閣歇腳。”
方皇后似是了然,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怪道你在行早禮中途闖了進來,林公公同你說什么了?”
若說大夫人帶給行昭的是一種寄托和支撐,那么方皇后就帶給了行昭一種從未有過的保護與理解。
這是前一世所沒有的。前世里母親的死輕描淡寫,自己吞金暴斃在房里,方皇后想要為胞妹討一個公道,也無濟于事這是自盡,而非他殺,怎么同賀家理論,怎么站得住腳?
而這一世,母親的死轟轟烈烈,顧太后詭異的插手,應邑的急功近利,還有飲藥而去的死法,讓方皇后的斗志燒得高高的。
行昭心里頭這樣想著,嘴上卻沒停,湊近方皇后的耳邊,慢慢說來:“...林公公也說了應邑長公主這幾日出入馮府甚密這個消息,還帶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行昭頓了頓,壓抑住心潮澎湃:“應邑長公主素來喜香,甚喜氣味濃烈的薔薇香,可長公主府里,一連兩個月一炷香,一爐香都沒有點過!”
方皇后一怔,如果這也算作是異常...
望著外甥女神色飛揚的臉龐,方皇后不禁一笑,復而斂了笑,亦壓低了聲音,帶了些縱容:“穩(wěn)沉些,泰山崩于...”
“姨母,應邑長公主是有孕了!”行昭眼眸亮極了,等不及方皇后一句話說完,緊緊接上:“阿嫵聽說世間有些女子懷著孩子吃不得魚,也聽說過有些喜歡吃酸的,有些喜歡吃辣的,而有些女子卻對味道異常敏銳!”
“不能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就認定應邑有孕?!狈交屎罄潇o出,眼神平靜地看著行昭,再重復了一遍:“必須要有證據(jù),或是太醫(yī)掌脈,或是拿到安胎藥的方子,或是得到應邑親口承認。”
行昭被方皇后的冷靜感染,眼神落在方皇后襟口處斜插著的那支胭脂點點的海棠花上,整理了思緒,再緩緩開口道:“應邑趁舅舅生死不明的時候下手,更逼得臨安侯親自動手,可是歸結成看準了時機,也可以看成是急不可耐?!?
方皇后靜靜地聽著。
行昭一抬眼,抿了抿唇:“我們是只能猜測應邑長公主懷了孩子,要靠什么來證實呢?自然是要由太醫(yī)診脈,或是她親口承認,可她這兩個月除了去惠妃宮里傳遞消息,再就是去慈和宮。她能瞅準了時機,我們?yōu)槭裁床荒艹驕蕰r機扳回一城?”
行昭說得隱晦,可方皇后卻聯(lián)想到了王嬪所,靜默的眸子陡然亮了起來。
四月的風輕輕的,吹不皺一池春水,可如果有人推波助瀾,可想要重歸平靜,似乎也有了些難度。(未完待續(xù)。。)
ps:前面好像有個bug,當時腦袋不清醒,一下子寫成了妻弟,大家自動代入成馮大人是梁平恭的前任妹夫好吧~明天來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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