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送來的三個小宮人年歲都不大,過來的時候還留著頭,絞著厚厚的平劉海。方皇后最不喜歡別人梳著劉海,說是“平白蓋下來一個大鐵鍋蓋,主子既瞧不見你的眼神,也瞧不清你的容貌,走出鳳儀殿,誰也不認(rèn)識誰,要來何用?”,管花草的宮人交代給小宮娥聽,嚇得三個小娘子第二天就把劉海給梳了上去。
其中有個叫其婉的侍花小宮娥,前額寬廣,沒了劉海的遮擋便露出了一個又平又方的大額頭來。
碧玉仗著自個兒是前輩了,也敢嬉皮笑臉地取笑別人了:“...擺上菜,架好勢,都能當(dāng)菜板用來切菜了?!?
其婉拘著手既不敢抬頭,又不敢回嘴,紅著眼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行昭正好路過,看小娘子低著頭立在那里可憐巴巴的,又同碧玉一向熟得很,便笑著順手解了圍:“別聽碧玉胡說,小娘子家家這個樣子看起來精神,皇后娘娘最喜歡見到滿院的宮人都精氣神十足的模樣了。我看前頭白釉青花里面的那株重瓣碗蓮有些蔫蔫的模樣,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其婉如蒙大赦,低著頭慌慌張張斂裙行了禮,便小碎步往外跑去。
碧玉抿嘴一笑,跟在行昭身后走,一邊笑著說,一邊沖蓮蓉擠眉弄眼:“溫陽縣主是難得的大好人,您曉得皇后娘娘跟欣榮長公主時常守在暖閣里說悄悄話兒嗎...”
行昭腳下一頓,放松了沒幾天的心又提了上來。
蓮蓉素手纖纖點(diǎn)在碧玉的額角上,朗聲笑:“蔣姑姑許了你去內(nèi)室,是讓你去端茶送水的,可不是趴著墻頭不做事,只知道聽壁角的!”
碧玉頸脖一縮,笑嘻嘻地往后一躲,口里壓低聲音:“蓮蓉姐姐可別笑話我,皇后娘娘是在和欣榮長公主商量各家的好兒郎呢。既有欣榮長公主駙馬的胞弟,也有余杭、福建那邊的好兒郎,最遠(yuǎn)的都商量到了山東高青了...”
邊說著話兒邊沖著蓮蓉眨眼睛,“怪道不得皇后娘娘和欣榮長公主要避開溫陽縣主商量呢!”
小娘子的歡喜常常來得莫名其妙,話到最后,碧玉的聲音高高地?fù)P了上去,又想壓著卻心里頭又壓不住,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
行昭忍俊不禁,就著帕子捂著嘴笑。
怪道不得方皇后與欣榮要避開自個兒了,這是在給行明選夫君呢!
碧玉只曉得往她身上扯,卻不想想王駙馬的弟弟和她硬生生地差著輩兒呢,前世方皇后都舍不得她嫁出定京城,更別提今生了,要不讓行明嫁到欣榮那邊去,要不嫁遠(yuǎn)一點(diǎn),也是離賀家的勢力遠(yuǎn)一點(diǎn)兒。
行昭心里面感激方皇后極了,方皇后厭惡賀家人,卻能看在她的份兒上,用用心心地給行明選夫君...
行昭一抬頭,正值黃昏時候,天際處霞光萬丈,偶有漂浮流云滯留其上,也會被惠風(fēng)吹散,不見了形狀,四皇子將伎園管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每日吊半個時辰的嗓子,如今正是時候。行昭立在朱紅落地柱旁,靜靜地聽,好像隱隱約約能聽見角兒們扯開嗓門唱得悠悠轉(zhuǎn)轉(zhuǎn)的唱詞兒。
“姹紫嫣紅,怎就負(fù)了那斷壁殘垣...”
行昭一愣,隨即笑起來,皇城大極了,伎園吊嗓子的動靜傳到哪兒也不可能傳到鳳儀殿里來,果真她是平靜日子過了幾天,腦子便魔怔了,莫名其妙地還想出了這等子唱詞兒。
行昭想起賀琰與母親那樁事兒,不樂意過七夕,方皇后也不勉強(qiáng),七夕晚上皇帝倒是過來了,聽說第二天是行昭的生辰,便賞了幾匣子?xùn)|西下來。行昭打開看了看,無非是翡翠鐲子,瑪瑙吊墜兒,只一串珊瑚手釧倒十分惹眼,紅燦燦的亮澄澄的,叫人移不開眼去,行昭合了匣子帶過去給方皇后掌眼,方皇后便笑瞇瞇地?fù)е姓洋@呼:“阿嫵如今是個小富婆了!”
可不是小富婆了,住在鳳儀殿,方皇后要給行昭私房錢?;实塾窒矚g小娘子,時不時地賞點(diǎn)東西下來,前些月頭還特意傳內(nèi)務(wù)府的人問了問行昭份例的事兒,問了過后,便大手一揮讓又添了份兒份例。
手里頭拿著兩份份例的小富婆,望著白花花的銀子,哭笑不得。
她可沒地方花去??!(未完待續(xù)。。)
ps:嗷嗷嗷!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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