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夠吧!識女看母,識子看父,看不了父,看看兄也能略覷一二吧?
欣榮成親快兩年了,長公主府里妾室不納,通房沒有,連清秀點的小倌都不往內(nèi)院進,別家的夫人說起來是語氣酸津津的,有說欣榮河東獅吼不賢惠的,也有說方皇后氣勢大壓住王駙馬不準納妾。
可行昭卻曉得,明明是王駙馬自己不想納,欣榮有孕。是備了通房的。方皇后也從六司里選了兩個面貌較好的宮人送過去。
哪曉得第二天。欣榮就喜氣洋洋地進宮里來,說是“...駙馬把那兩個丫頭送去鋪子里了?!?
那小模樣,嘖嘖嘖,得意得很。
王駙馬是這樣的人,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品相能差到哪里去?
不過既有歹竹出好筍的,難保就沒有好竹出了個長歪了的!
小娘子的心思你甭猜,猜來猜去,一準兒猜錯道兒。
行昭利落地趿拉著木屐。扶著蓮玉就要下炕,口里直說:“...若當真是因為王三郎的緣由,三姐也甭攔阿嫵,我總不能眼看你往火坑里跳!”
“哎呀!阿嫵你別急!你難做,皇后娘娘也難做!”行明連忙來拉,四下看了看,臉色也急得不得了,“不是因為他!是因為...”
行昭身形隨著其話頭頓了頓,扭過頭去看行明。
行明拉著行昭衣角的手一點一點往下滑,眼神從高幾上的絹花移到雕著五子登科的書匣上。最后定在了鋪了羊氈毯的青磚地上。
行昭靜靜地看著行明,小娘子的臉色又白轉(zhuǎn)青再轉(zhuǎn)紅。最后紅成一片,分明是面帶赧色。
嘆了口氣兒,揮揮手,蓮玉便領(lǐng)著宮人們魚貫而出,屋子里只剩了姐妹兩人,行明舒了口氣兒,囁嚅嘴唇,最后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字連成了幾句話。
“是因為我自己...我不想成親...成親有什么好啊??纯茨隳赣H,再看看我娘親,一個主持中饋了這么些年最后...”
沒說出后話,“一個為子嗣所困,現(xiàn)如今都沒有辦法解脫出來。成親了便要侍奉公婆,侍奉相公,忙里忙外,忙成一個黃臉婆,最后還要幫著夫君納美進門,不納就是喝醋,連帶著自己的女兒都難嫁...”
行明說話越說越順溜。
行昭險些信了,一轉(zhuǎn)眼卻看見了行明黯得像一口深井的眼波。一定不是這樣的,行明這樣的個性,就算把她拋到荒郊去,她也能邊哭邊啃著樹皮,活得很好。
因為恐懼婚姻,才會低沉得不像話。
她才不信。
行昭手撐在木案上,歪著頭靜靜地看著她,行明的話越落越低,最后連行昭的眼神都不敢看了。
行昭的仗義,她明白得很,行昭幫她出的頭不少,她默默維護行昭的舉動也不少,可這樣荒誕的理由說出來,她自己都嫌臟了耳朵。
行明漸漸不說話了,屋子里陡然安靜了下來,只有地龍燒得旺旺的,火苗撲哧撲哧地往上竄。
隔了良久,行明重重地嘆聲氣兒,再抬頭眼圈又紅紅的,說話出聲來,語帶哽咽。
“我不喜歡王家小郎君...我歡喜的...我歡喜的是...黎家大郎...”
話音一落,便傳來行昭驚呼一聲:“可是黎家長兄有妻室啊!”
行明紅著眼頷首,頭點著點著便低得要垂進了泥里。
行昭一雙手掐得死死的,直顫,她腦子里陡然想到了應(yīng)邑、賀琰和她母親的那樁陳年官司!
再扭頭看著行明可憐巴巴的模樣,行昭猛地甩了甩頭,將手捏緊成了一個拳頭,強迫自己放低了聲音。
“阿范長兄知道嗎?二夫人知道嗎?還有別的人知道嗎?阿范長兄歡喜三姐嗎?阿嫵記得阿范長兄是六年前娶的妻室,琴瑟和鳴得很,兩年前才給黎三娘添了個乖巧的小侄兒,三姐不也去看了他的洗三禮的嗎...”
行明將頭垂在胸上,訥訥地搖搖頭,隔了良久才輕輕點頭。
原來她心里都清楚得很...
行昭頓覺頹然,陡然覺得情愛這種東西飄渺得就像晨間的霧氣,山林的鶯啼,突兀得就像陡然而至的海市蜃樓。絆住人難得往前走,來得又沒頭沒腦,無跡可尋黎家大郎比行明大了接近一輪,怎么就突然歡喜上了呢!
婚姻,婚姻,分明就是昏了頭的因,才會造就出來的果。(未完待續(xù)。。)
ps:還記得前面行明喜歡黎大郎嗎?最近阿淵忙,更得都比較晚,大家別等,早睡早起身體才好(對對,說的就是你昕想事成和阿格~),明天再來看也是一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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