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坐馬車,這要是在外頭騎馬,非得曬中暑了不可。
魏采薇把手伸進(jìn)絹袋里,陸英一把捏住她的右手,“你要干什么?”
窗外汪大夏看見了,哇哇大叫:“陸統(tǒng)領(lǐng)不是自詡為君子嗎?君子還摸人家小寡婦的手?放開這個寡婦!”
陸英一把將魏采薇右手舉起來,“她想偷襲我。”
汪大夏道:“拿個藥丸子偷襲你?”
陸英定睛一瞧,果然是個綠色的藥丸子。
魏采薇說道:“這是我自制的清涼梅,楊梅用各種清熱解暑的藥材和蜂蜜煉過,外頭用粉碎的干薄荷葉滾上一層,放下在舌下,最是生津解暑,我看陸統(tǒng)領(lǐng)滿頭大汗,就拿出一丸給大人解暑?!?
居然是一片好意?
陸英此時熱得里衣濕透,但想起那只不知是踢死還是毒死的老鼠,遂不敢接,說道:“不用?!?
“你不要,我要!”汪大夏從窗戶里伸出長臂,一把將清涼梅給搶走了,放在嘴里。
清涼梅入口,就像一塊冰塊在嘴里化開似的,先是強(qiáng)勁的薄荷葉驅(qū)散濁氣,從鼻孔里出來,連咽喉都是涼颼颼的,接著酸甜的梅子味散開了,比喝了酸梅湯還舒服。
“好吃!”汪大夏牛嚼牡丹似的幾口就沒有,又向窗戶伸手,“我還要。”
魏采薇拿出一個油紙包,公事公辦,“一個二十文,一包十個,一共兩百錢。”
汪大夏是個紈绔,不嫌貴,給了魏采薇一兩銀子,“我要五包?!?
陸英旁觀兩人,一開始他以為房東房客之間仿佛有什么曖昧,但從目前來看,兩人只是純潔的金錢關(guān)系。
汪大夏一口吃倆,直呼過癮,惹得馬車?yán)锏年懹⒆彀投紳駶櫰饋?,也給了魏采薇一兩銀子,“我也要五包。”
陸英將四包衣梅給錦衣衛(wèi)分了,見大伙都無事,這才往嘴里放一顆。
這一吃就停不下來了,到了錦衣衛(wèi)衙門,一包全吃光。
錦衣衛(wèi)的仵作給死老鼠“驗尸”,結(jié)論當(dāng)然是無毒,被砸死的。
魏采薇問:“陸統(tǒng)領(lǐng),民婦可以走了嗎?”
汪大夏說道:“趕緊放人,人家還要行醫(yī)做生意?!?
陸英點(diǎn)點(diǎn)頭,“你走吧?!?
魏采薇說道:“民婦告辭?!?
看著魏采薇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汪大夏輕叩桌面,“咱們的帳該算算吧?!?
陸英恨不得立刻趕走這個瘟神,說道:“我很忙,沒時間和你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回去找工匠修補(bǔ)房子,那里壞了修那里,理一個單子過來給我,該賠多少是多少,不少你一分錢?!?
汪大夏得了便宜就得寸進(jìn)尺,“空口無憑,陸統(tǒng)領(lǐng)先付一部分賠償金,萬一我花了大價錢修房子,你到頭來不認(rèn)賬怎么辦?”
陸英趕蒼蠅似的啪的一聲甩出十兩銀子,“多退少補(bǔ),快滾!”
汪大夏見錢眼開,袖了銀子就走。
陸英吩咐手下,“派人監(jiān)視魏采薇,看她有無同伙。她一來京城,陳家父子就死了,未免太過巧合,先放了她,看能否釣到大魚。”
魏采薇剛出仵作房,汪大夏就追上去了,“且慢!”
汪大夏將剛得的十兩銀子賠償全給了魏采薇,“你頭上帶著黑紗的斗笠、裝藥的絹袋、婦科圣手的旗幟還有轉(zhuǎn)鈴的虎撐都給我。這十兩銀子應(yīng)該夠了吧?!?
“足夠?!蔽翰赊眴枺骸澳阋@些東西做甚?”
汪大夏說道:“木百戶還在衙門外頭候著,想把我抓回家關(guān)禁閉,我想喬裝游醫(yī)逃走避避風(fēng)頭?!?
魏采薇此時已經(jīng)不惱死鬼老公了,還有些擔(dān)心他,問:“你要去哪里?”
汪大夏想了想,“為今之計,只能先投奔鶯鶯姑娘了。”
“不賣!”魏采薇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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