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湖畔酒家吧?我去過好多次了,湖八鮮是他家的招牌菜,我也想去吃,丁大哥不介意多我一雙筷子吧?”
丁巫心想:我介意。
但他是謙謙君子,說不出口。
汪大夏說道:“就這么定了,我們分兩路,你們兩個先去湖畔酒家,點好菜,我去甜水巷接魏大夫,等我們?nèi)サ臅r候,估計剛好上菜?!?
三人分道揚鑣。
湖畔酒家在積水潭西北角,正好是頭條胡同的盡頭,靠近湖邊。
丁巫和陸纓從頭條胡同路過,陸纓看到頭條胡同第一家是個買賣南北雜貨還有各種洋貨的鋪子,客人來來往往,生意不錯的樣子。
鋪子匾額寫著“萬貨商行”。鋪子很大,占了三間鋪面,后面還有庫房,各地商人來此送貨,有高麗人送來人參,有倭人送來倭國的金扇,也有北邊蒙古那邊打扮的人送來毛皮等物。
還真是盡有盡有,貨物多達萬種。
丁巫見陸纓的坐騎放緩了腳步,也跟著拉起韁繩。
“我去買點東西?!标懤t下了馬,門口伙計熱情迎上,“這位爺想看點什么?”
陸纓說道:“給小孩子的玩意兒,不要撥浪鼓之類的,來點新奇的?!?
最后陸纓挑中了一個俄羅斯國的木頭套娃,一套足足有九個木偶娃娃。
如今她兩個姐姐都有了身孕,這是賣給將來小外甥的,嫁給嚴(yán)世蕃兒子的二姐姐到了秋天就要臨盆了。
陸纓拿著包好的娃娃出了萬貨商行,看到萬貨商行旁邊的鋪子已經(jīng)倒閉了,門口貼著一張紅紙,寫著“旺鋪出租”。
頭條胡同只有十來戶,除了第一家萬貨商行靠近主干道新開道街而生意興隆,其余都一般,因萬貨商行什么都有得賣,客人就不會繼續(xù)往下逛了,余下的鋪面要么關(guān)閉,要么轉(zhuǎn)租,要么就是客棧和茶樓酒樓,和萬貨商行做著完全不同的生意。
陸纓將頭條胡同的狀況默默記在心里,頭條胡同的盡頭是積水潭,湖邊就是湖畔酒家。
陸纓要了個特殊的包間——酒家在積水潭里有幾艘小畫舫,可以撐船到湖里吃,就是要格外掏個租船的錢。
丁巫請客,當(dāng)然聽客人的要求,待湖八鮮依次了上了畫舫的酒桌,汪大夏帶著魏采薇來了,兩人上了畫舫,陸纓問:“你們誰會撐船?”
汪大夏本就是來蹭吃蹭喝的,丁巫并沒有出邀請他,有些心虛,舉手說道:“我會?!?
只要不是讀書,汪大夏基本都會一點。他端午節(jié)劃龍舟第一名呢。
陸纓說道:“你來撐船,要船夫下去?!?
陸纓出身高門,就是講究,吃飯不喜外人在場。汪大夏把船撐到湖中心,湖中涼風(fēng)習(xí)習(xí),很是爽快。
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只有汪大夏還意猶未盡的啃糖醋魚的尾巴,陸纓說道:“魏大夫去頭條胡同開了個藥鋪吧,你明日把萬貨商行隔壁的鋪子租下來,我們錦衣衛(wèi)暗中出錢,你只需出面即可?!?
這——丁巫和汪大夏都摸不著頭腦,唯有魏采薇猜出陸纓想干什么,那幾封指明萬國商行是白蓮教巢穴、并且倉庫地下有火藥庫的匿名信就是她寫的。
離上一世頭條胡同慘案只有五個月了,她要阻止慘案發(fā)生。
這一世陳千戶被她用毒針?biāo)鶜?,北城兵馬司指揮使汪千戶即將被京察革職,新上任的指揮使不知是誰,她不能相信。
所以,魏采薇唯一可相信的就是陸纓,通過陸纓追查陳千戶父子死亡之迷,還有尋找以及營救丁巫兩樁事情來看,陸纓做事細心認真,而且珍惜生命,有悲天憫人之心,她還有陸炳這個靠山,可以隨意調(diào)用錦衣衛(wèi)錢力物力人力。
魏采薇相信陸纓有能力解決頭條胡同這個大隱患,同時避免無辜之人的傷亡,就給她連續(xù)寫了好幾封匿名信,終于引起了陸纓的注意。
魏采薇心如明鏡,面上卻裝作驚訝,“開藥鋪需要本錢,而且太累。我顧不過來,還是當(dāng)個問診的大夫,只看病,不抓藥,輕松一些。”
“不是讓你真開,只是一個幌子?!彼闹芏际呛?,不用擔(dān)心走漏風(fēng)聲,陸纓直說道:“我近日收到好幾封匿名信,說頭條胡同的萬國商行是白蓮教巢穴,倉庫地下還有火藥庫。白蓮教作惡多端,叛國無恥,給蒙古軍隊帶路南下,十年前庚戊之亂,京城郊外百萬百姓遭殃,死傷慘重。所以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是真的呢?”
“我怕打草驚蛇,如果真有火藥庫,怕殃及池魚,所以我想要魏大夫去隔壁開藥鋪,一來方便盯梢,二來借口門店裝修,從藥鋪挖個地道,通向商行商鋪倉庫地下室,看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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