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將一把寧神的百草香添進青花纏枝花卉紋熏爐里,又沖泡一杯清火的菊花茶端給楊氏,楊氏喝了半杯,方慢慢平靜下來。
楊嬤嬤勸道:“夫人,請聽老奴一,老奴的話有些不中聽,但是字字都是為您考慮啊?!?
“嬤嬤坐下說話?!睏钍厦嫔跃?,請楊嬤嬤坐下,畢竟是奶大自己的媽媽,主仆的感情是府里獨一份的。
楊嬤嬤坐在小杌子上,“夫人這十來天對九小姐連敲帶打,主要是試探她手里是否有以前寫給周媽媽的密信,現(xiàn)在看來,她很可能并不知道密信的存在,或者覺得密信是假的,若拿出來向老太太或者五爺哭訴,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落得個陷害嫡母,大不孝的罪名?!?
“所以老奴覺得,無論有或者是沒有,九小姐都不打算交出來了。咱們也不能總是抓住不放,橫豎有翠帛在聽濤閣看著,一旦有了動靜,咱們就知曉了?!?
楊氏面露不虞之色:“為了這個臭丫頭,我被罰站、還被分了權(quán),又落了刻薄的名聲,就這樣算了?”
楊嬤嬤說:“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孩子,天天讀繡花的,還能翻得起什么大浪來?夫人啊,您現(xiàn)在最大的對手,不是九丫頭,而是穩(wěn)住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防著莫氏、五夫人、九夫人奪您的權(quán)??!”
“還有,老奴大膽說一句。”楊嬤嬤趁熱打鐵道:“老太太那天說五房子嗣單薄,要您養(yǎng)好身子再生個兒子,這話并沒有錯!您若是再有個兒子,什么就都好說了!”
楊氏臉一紅,喃喃道:“嬤嬤以為我不想要么?我老爺一直忙著修,甚少回來,我?!?
“我的小姐哦?!睏顙邒咭患保f出了楊氏未出閣時的稱呼,“老爺?shù)拇_忙,吃住都在衙門,好不容易盼一個沐休日,上午去松鶴堂給老太太請安,下午問哥兒姐兒的功課,晚上一起吃頓飯,最后不是歇在莫氏的東軒閣,就是宋姨娘處,這大半年了,在咱們泰正院歇了不到二回!有一回半夜還被宋姨娘那個狐貍精以十三少勘哥兒發(fā)熱的油頭叫過去了!”
楊嬤嬤將楊氏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眶有些濕潤了,“您四年前小產(chǎn)以后,虧了身子,月信不準(zhǔn)本來就很難生養(yǎng),還要強撐著當(dāng)家,前日大夫不是還說,您思慮過重,脾虛腎虧,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您才二十七歲,卻落得個三四十歲的人才有的毛病,這子嗣上就更加艱難了?!?
提到小產(chǎn)死去的孩子,楊氏默默催淚,哽咽道:“即使我調(diào)理好了身子,老爺老爺是四十七八歲的人了,不如以前,這個。”
最后的話楊氏沒好意思繼續(xù)說下去,楊嬤嬤當(dāng)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安慰的拍拍楊氏的手,
“慢慢來,京城那么多有能耐的大夫,五十多歲得子的官員也是有的。再說了,莫氏已經(jīng)老了,咱們五房的三個姨娘有誰比您年輕?“
“這男人啊,年紀(jì)越大,越喜歡年輕的,您穿些鮮亮的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把倔脾氣收斂收斂,做出溫柔嫻淑的模樣來,還怕老爺不來您房里?”
“嗯?!睏钍暇従忺c頭,琢磨著那狐貍精宋姨娘平日是怎么個穿衣打扮,怎么她一個三十多歲老姨娘還能如此得寵呢?
夜晚入睡前,翠帛偷偷跑來泰正院回話。
楊氏坐在炕上喝剛熬好的補藥,丫鬟翠環(huán)正在給楊氏按摩腳心,據(jù)說這樣對子宮好,有助孕的功效。
“回夫人的話,今天晚上九小姐洗漱時,奴婢使了十兩銀子給春曉,叫她引開守在臥房門口的石綠,奴婢偷偷掀開門簾子瞧去?!?
楊嬤嬤問:“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奴婢看見桌子上有切開的生姜,還有搗碎的蒜泥,朱砂跪在地上給九小姐擦腳?!贝洳缶o拳頭,她也不愿意受夾板氣,被人戳脊梁骨罵吃里扒外,可是,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老子娘的生死把握在五夫人手里,她不得不服從。
“這么說,那丫頭的腳確實生了凍瘡?”楊氏端著藥碗問道。
翠帛咬了咬牙,如實說道:“朱砂確實在給九小姐用生姜片擦左腳,可是奴婢親眼瞧見,九小姐的腳根本沒有生凍瘡!”
楊氏將藥碗重重在炕幾上一擱,厲聲道:“你確定沒有?!”
翠帛連磕了三個響頭:“確實沒有!奴婢不敢欺瞞夫人!小姐的左腳白嫩嫩直晃眼睛,根本沒有紅腫的凍瘡!”
作者有話要說:模仿群英會蔣干中計的套路寫的,呵呵,翠帛就是女版蔣干。
本圖是楊氏房里的青花纏枝花卉紋熏爐
以下資料來自網(wǎng)絡(luò):香薰帶蓋,蒜頭頂出尖,蓋沿上方鏤空,可供香料氣味散出。香爐與蓋子母口相合,喇叭狀高足外擴。此器紋飾豐富,從上到下依次為:幾何紋、蓮瓣紋、梅花紋、纏枝花卉紋、花葉紋、卷草紋、卷草紋、纏枝蓮紋、變體蓮瓣紋、纏枝花卉紋、纏枝花卉紋。青花色澤濃郁艷麗,釉汁肥潤,為宣德青花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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