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看到王山家中骨瘦如柴的孩子,那些荒蕪的農(nóng)田,破敗的屋舍……
祝余很難再把眼睛閉起來,騙自己說,那些都是不存在的。
陸卿看著祝余站在門口目送朱巧云離開,沒有作聲,拿起案頭書卷,繼續(xù)看了起來。
等朱巧云走了,祝余才收回目光,回頭問陸卿:“咱們要去找朱巧云說的那個秘密賬冊么?”
“不急,”陸卿眼睛都沒有抬一下,“李文才被鎖在屋子里,你還怕他去銷毀證據(jù)不成?
這種自己跳出來為我們提供李文才罪證的,究竟是什么來路,我們眼下也沒有辦法摸清底細(xì),萬一這是一計,我們順著她的意跑去找罪證,那豈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所以倒不如等一等,賬本不會自己長腿跑了,但若是有心策劃,見咱們遲遲沒有動靜,有的人倒是會自己跳出來?!?
祝余想了想,覺得陸卿這打算的確穩(wěn)妥很多,卻又忍不住有些驚訝:“您做事真是處處謹(jǐn)慎?!?
陸卿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點(diǎn)淡淡的笑,并沒有說什么。
他那笑容與愉快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倒更像是一種自嘲。
雖然說不知道陸卿從小到大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光是想一想成親那天宴席上鄢國公咄咄逼人的氣勢,祝余猜想,只要和皇家沾上一點(diǎn)邊,日子終歸不會太好過。
若是陸卿沒有一個謹(jǐn)慎的性子和靈光的頭腦,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要被人剔骨抽筋,末了還得把皮扒下來做成鼓,“咚咚”敲著嘲笑他的愚蠢。
“那我叫人將李文才的書齋鎖了如何?”暫時收起了對朱巧云的同情,祝余贊同陸卿的謹(jǐn)慎,卻又有點(diǎn)不放心。
“此事長史做主就好?!标懬洳簧踉谝獾鼗卮?。
祝余立刻出去,叫來那個聽他們差遣的衙差,叫他找李宅的管事要了一把大銅鎖,比鎖李文才臥房的那一把還要大,過去把書齋給鎖了起來,之后拿著鑰匙踏踏實(shí)實(shí)地回了偏院。
到了傍晚時,那衙差又回來,提了個食匣子過來送晚飯。
這回他把食匣子放在石桌上之后并沒有著急走,而是猶猶豫豫了一會兒,不敢去同陸卿說話,壯著膽子往祝余跟前湊了湊。
“這位大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祝余,只知道這兩日這位戴皮面具的大人始終跟在御史身邊,看起來頗受器重的樣子,就連御史的護(hù)衛(wèi)對他都畢恭畢敬,客客氣氣,想必也是御史大人的心腹,所以這事兒問他準(zhǔn)沒錯,“李縣令臥房門外掛了鎖,御史大人不讓打開,那李大人的飯……還送不送了?”
“御史大人有說過讓你去送嗎?”祝余反問。
衙差恍然,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一臉感激地沖她抱拳:“謝大人明示!小人明白了!小人知道該怎么做,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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