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菩薩,我叫何旻,家就住在城外的莊子上。”那人被祝余一問,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哽咽著說,“我本來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教書先生,在莊子里教農(nóng)戶的孩子們讀書識字,與這京城里的幘履坊并無過節(jié)。
只是他們的妖物害死了我的女兒,我找他們討個說法,結果他們最初不加理會,后來更是對我痛下毒手……我本來以為自己這一條命就要交代在他們手里,沒想到老天爺憐憫我,讓我遇到了女菩薩出手相救……”
他一邊說,一邊眼淚簌簌往下落,看起來似乎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你別忙著哭,那幘履坊有什么妖物?為何會害死你女兒?”祝余有些疑惑地問。
何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我娘子當年生下孩兒之后不久便過世了,我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
春天那會兒,有人給我們家說了一門親,對方是個殷實人家,想要娶我女兒的是那邊家中的長子,這會兒在州學讀書,滿腹經(jīng)綸,頗有才情,聽說已經(jīng)有人愿意舉薦他去太學,若是再能進國子監(jiān),前途不可限量。
那家想要找個門第清白的女子,最好也能夠識文斷字,可以給自家兒子做個賢內助的。
我女兒自小便被我?guī)г谏磉?,耳濡目染之下,我在學堂上教別的孩子的東西,她也都倒背如流,就算與那大戶人家的才女不能相提并論,與尋常女子比起來也已經(jīng)很難得。
我覺著這是一門好親,我女兒也很高興,所以就應允了。
后來這件事就傳了出去,最初旁人還都是恭喜我們家,說我女兒得了一門好親真有福氣,過了一段時間,就開始有些不對勁兒了。
私下里不知道什么人先說起來的,就說什么我女兒樣貌平平,家世也不怎么好,本就是配不上那家的長子,現(xiàn)在嫁過去也未必就是福氣,說不定過一兩年,人家發(fā)達了,就會休妻再娶,或者娶幾房貌美的姬妾,把我女兒晾在一旁。
這些話我并不在意,但是我女兒卻難受的要命,被鬧得吃不好睡不好,眼見著人一天天就憔悴下去,我也是心急如焚,生怕這還沒等成親,她先把自己給熬垮了。
可是不管我如何引經(jīng)據(jù)典地去勸說,她都聽不進去,正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女兒出去之后回來同我說,她聽說京城里有一個布坊,里面有一種很神的料子,能讓穿上的女子養(yǎng)出好氣色,變得更美艷動人。
我那會兒是不相信這些說法的,覺得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人的模樣都是老天爺給的,打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哪可能穿一件衣服就能改變。
但是我女兒日夜憂愁,也不是那么回事兒,于是我就拿了錢給她,陪她一起進城來,到那幘履坊量體裁衣,用那個衣料訂做了一套衣裳。”
祝余聽到這里的時候,心頭跳了一下,她隱隱覺得這個叫何旻的人遇到的事情,似乎與她那天在幘履坊里被谷靈云橫攔豎攔不讓她靠近的那塊紅艷艷的衣料有關。
“那塊衣料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別?”陸卿似乎也想到了當時的情形,于是開口問何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