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半天說不出話,她瞪大眼睛，傻子一樣地看著尚。
尚這樣的人，他能在她耳邊說出這種話本就不好意思了,被暮晚搖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半張臉都紅透了。既羞又惱，還低下眼睛,拉著暮晚搖的手也出了汗,一下子向后縮,手撐在了床沿上。
覺得自己太傻了,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他起身就要走,暮晚搖卻反應(yīng)極快，一下子拽住他的手，將他拉回來。
且這一次不只是將他拉回來,她還起來轉(zhuǎn)個身,手指在他肩上一推。尚被推得坐了下去，而就如往日暮晚搖鬧他時(shí)候的那樣，她一點(diǎn)也不知羞，直接就坐在了他腿上，攬住了他的脖頸。
暮晚搖感覺到他的大腿肌肉一下子就繃緊了。
暮晚搖心里忍笑。
明面上,她摟著他，與他貼著面,尖細(xì)冰涼的指甲劃過他的臉。而她指尖劃過一點(diǎn),順應(yīng)的,指尖下的肌膚就紅一片。
她瞇眼看他,見他側(cè)過臉，快把自己煮熟了吧。
暮晚搖嬌嬌甜甜地喊他：“二哥哥，你別這樣嘛。我每次靠近你，你都好像很緊張的樣子。你干嘛總這么緊張？”
尚腦子亂亂的。
他低頭苦笑，本不想說，可是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只能承認(rèn)：“我沒有遇見過你這般的情況，自然會緊張了?！?
暮晚搖眼波如春水，她挨著他的臉，摟著他的頸，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就感覺他身子繃了一下，腰都向上挺了一下，好似要站起，但被他自己壓抑下去了。
暮晚搖稀奇：“我就親你臉一下，你都不行？”
尚抱怨：“你坐在我腿上，摟著我的脖子，臉挨著我……你還說只是親了我的臉一下，還怪我?！?
暮晚搖愛死他這個反應(yīng)了。
暮晚搖乜他：“那你的意思是讓我走開，讓你一個人安靜坐著咯？”
她作勢就要起來，然后一直偏著頭躲躲閃閃的尚，好似真的慌了，他一下子轉(zhuǎn)頭來，伸手來按住她的肩不讓她走。他本能這般動作，將女郎向下一壓，暮晚搖似笑非笑地看來，他才覺得自己好像又做了無用動作。δ.Ъiqiku.nēt
她本來就是逗他，就是不會走。
尚靜默許久，心中覺得沮喪，覺得自己大約又鬧笑話了。
暮晚搖看他垂著眼的樣子，連忙安撫他：“你別這樣嘛。這都是情人間的小情趣，我又不是故意欺負(fù)你的。就是看你這樣……我忍不住嘛?！?
看他平時(shí)在外面正兒八經(jīng)的，就想在私下這樣逗他?？此诔贾星逭饲f，就想私下脫下他的衣服，看他喘氣、看他發(fā)出平時(shí)一點(diǎn)都不會露出的聲音。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啊。
暮晚搖摟著尚，親了又親，甜甜蜜蜜。尚臉紅得不行，卻被她親來親去，他那點(diǎn)兒僵硬的臉色終于和緩了。他一點(diǎn)點(diǎn)抬眼來看她，正好對上她妙盈盈垂下來偷看他的眼睛。
四目相對。
暮晚搖小聲：“你好像不那么緊張了，你發(fā)現(xiàn)了沒？”
尚腦子現(xiàn)在就是一團(tuán)漿糊，他含糊的：“唔?！?
暮晚搖手指從他耳后揉來一縷青絲，在指尖揉著玩。她坐在他懷里半晌，逗了他半天，這會兒才貼著他的耳輕聲：“你真的不滿足嗎？”
尚一愣，道：“什么？”
說完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從暮晚搖坐在他腿上開始，她都是在試探他的反應(yīng)，試探他之前那句“不滿足”的話。
尚不禁苦笑。
他微有些抱怨：“是真的。你、你……一徑只管自己舒服，根本不理我?！?
暮晚搖瞪圓眼：“哪有哇！我這樣，你真的不舒服么？”
她不信，手向他腰腹下摸去。尚之前已經(jīng)放松下來了，被她這一撈重新嚇得緊張，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讓她摸。但是暮晚搖的手指已經(jīng)碰到了一點(diǎn)兒，他已經(jīng)有了感覺……暮晚搖斜眼看他，一副懷疑他騙她的樣子。
尚唇顫了顫，臉更是漲紅僵硬。
很多話他其實(shí)都不喜歡說，但是暮晚搖真是逼得他不得不說。尚掙扎半天，終是覺得到底是私下里，暮晚搖應(yīng)該也不會跟人亂說。
他才道：“我就是這樣，才……不滿足啊。”
暮晚搖：“那你舒服不？”
尚不說話。
暮晚搖花瓣一樣的唇貼著他的臉，氣息噴在他面上：“我這樣，你舒不舒服？”
尚緩緩點(diǎn)一下頭。
暮晚搖一下子笑得彎起了眼，她摟著他的頸，快被他的可愛逗得喘不上氣了：“哦，原來二郎是既舒服，又痛苦啊。
“那你可真是天才呀。覺得痛苦，你就要屏蔽舒服，干脆遠(yuǎn)離我，不讓我挨你一下。這樣子自然你不再難受了，可你的‘舒服’也沒了??？”
尚眼角被她激紅了，抓著她的手腕低聲：“你別說了！”
暮晚搖埋在他頸間笑，又伸出舌點(diǎn)他。他“唔”一下，躲開時(shí)駭然看她，張口結(jié)舌，顯然想不到好好地說話時(shí)，她都能伸舌頭來逗弄他。這一下子，他的脖頸也紅透了。
暮晚搖懶洋洋地埋在他頸間，被尚捂住嘴。
暮晚搖怎么會介意這個。
他低頭，就看到她的一張小臉歪在他肩上，鼻子以下被他捂住，只露出一雙小貓一般柔媚如絲的眼睛。他被她那如絲的眼睛看得身體發(fā)燙，有些怔愣時(shí)，又感覺手掌被人家舔了一下。
他一下子收回手，不捂暮晚搖的嘴了。
尚這般平和的人，都被逼得有點(diǎn)兒惱了：“你不要這樣！你總這樣逗我，讓我覺得、讓我覺得……你在欺負(fù)我?！?
暮晚搖瞪大眼睛：“你才覺得我在欺負(fù)你么？我本來就在欺負(fù)你呀。我喜歡看你這樣?！?
尚蹙眉，她的氣息，好香呀。他有點(diǎn)、有點(diǎn)……又有點(diǎn)難受了。
不知道尚的心猿意馬，暮晚搖喜歡無比地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他輕輕顫了一下。
她低頭看著被她拉在手里的郎君修長的手指，嘆道：“手指這么長，真好看。”
尚半晌后，低聲：“你又親我?！?
暮晚搖仰頭看他，看他一會兒，慢吞吞：“你也可以親回來呀?！?
尚怔一下，奇怪低頭看她：“可你不是不喜歡我主動嗎？”
暮晚搖：“……”
二人沉默對視半晌。
尚微恍：“……其實(shí)你也沒那么不喜歡，是不是？”
暮晚搖微微笑了一下，不再是方才那樣戲弄他時(shí)的笑，而是真心的、有些喜歡的、淺淺的笑。
她專注地靠著他的肩，仰頭看著他，一下子就明白尚的糾結(jié)所在了。他并不是不喜歡這種事，相反他很喜歡。但是因?yàn)樗幌矚g他主動，所以他很少索取。
甚至有時(shí)候他才主動一下，她就離開了。
所以尚覺得她不喜歡。
她不喜歡，他就放棄。
所以他才說他不能滿足。
暮晚搖輕聲：“我不喜歡，你就放棄主動么？”
尚低頭看她，說：“我以為這樣你會高興。”
暮晚搖微笑，她確實(shí)挺高興的。
她伸手，輕輕拂過他下巴，摸到極淺的青茬。他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十九歲了……而她都快二十歲了。她沒有在最好的時(shí)候碰到這個郎君，而他眉目清雅，氣質(zhì)溫潤，何其好哉。
暮晚搖撫摸尚的眉眼，尚目光凝著她目中的柔波，并未躲避。
暮晚搖忽然道：“尚?！?
尚低聲：“嗯？”
暮晚搖冷淡的：“其實(shí)你喜歡我，沒有我喜歡你那么多。”
尚訝然看她，他覺得屋子有點(diǎn)熱。
暮晚搖眼中彎起一絲笑，輕聲：“我從很久前就對你心動，以前在嶺南時(shí)我就有點(diǎn)……但是被我壓了下去。之后在長安永壽寺的你借住的寒舍中，我再一次看到你。
“當(dāng)時(shí)大雨霖霖，巨源推開木門，我看到你從堆成山的書籍下站起來。你一點(diǎn)點(diǎn)抬起臉，悠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淡紅的唇……當(dāng)時(shí)，我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我那時(shí)候看著你，就感覺是自己放跑了的什么，又跑回來找我來了。
“但你那時(shí)候，其實(shí)是沒什么感覺的，對不對？”
尚頭有點(diǎn)暈，心中生起一股煩悶感，讓他覺得屋舍太熱了。會不會是炭生得太暖和了？
他抱歉地看暮晚搖一眼，示意自己沒聽清她在說什么，能不能重復(fù)一遍。可他張口欲說話，被暮晚搖手指掩嘴，示意他不要說話。
她聲音仍是冷淡的：“其實(shí)你一直不是特別喜歡我。就如你自己說的那般，你對感情很淡漠。因?yàn)槟愕闹T多感情，給了家人，朋友，老師，同僚。你的感情分出去太多了，所以對情愛，你就是很無所謂。
“你待我好，也是諸多原因造成的。當(dāng)然，我相信其中必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可愛。不然你怎么不對旁的女郎那般好呢？”
她夸自己“可愛”，在尚的凝視下，到底破功，微微紅了臉。
尚正壓抑著自己的煩躁，努力聽她在說什么。他必須要專注看著她的眼睛，才能不走神。
才能不去亂想，不去想她的眼睛真好看，她的臉看著這般軟是不是摸上去也一樣，她的唇顏色真好看，一張一合更好看……
暮晚搖睫毛顫抖，躲開他那有些滾燙的俯視。
她繼續(xù)說自己的心里話：“你沒我喜歡你那么多的喜歡我。但是當(dāng)你說服自己，和我在一起后，你就開始努力靠近我，想經(jīng)營這段感情。我所所行皆是從心，而你是計(jì)劃著要待我好。
“我喜歡你卻不用心，你沒那么喜歡我卻分外用心。我們兩個真是……太可笑了。
“你現(xiàn)在臉紅啊，心跳加速啊……不過都是因?yàn)槟闶堑谝淮魏腿苏勄檎f愛，這是難免的?！?
尚輕聲：“你這樣說，讓我感覺……我很失敗。你是怪我不夠愛你，卻表現(xiàn)得對你好么？可是什么才是最好的愛？我已經(jīng)喜歡你了。你是不是、是不是……”筆趣庫
他難過得說不下去。
因?yàn)槭Ｏ碌膸讉€字，是和他分開。
隨著暮晚搖說話，尚身上有些燥，他正努力壓抑著。然而聽她這話，他一時(shí)心中茫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感情是可以這么比來比去的么？她要一次次地傷他的心嗎……
暮晚搖微微笑著，慢慢解釋：“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我對你不太好。明明是我先動的心，卻偏要你主動來經(jīng)營這段感情。我確實(shí)是因?yàn)橐恍┦隆谶@方面有些問題。
“尚，你多包容包容我，不要輕易放開我的手，好不好？我也許會很糟糕……但我會努力的。”
尚愣住了，他怔忡看她，忘了身上那股燥意，任燥意將他吞并，讓他臉更紅得厲害，神智都有點(diǎn)昏沉。
他喃聲：“你不是要與我分開？”
暮晚搖：“……”
她一下子坐直，瞪大眼，眼睛里噴火：“我哪里說我要和你分開了？你就這么理解旁人的好心么？
尚：“……”
他望著她噴火的眼睛，知道她不是要和他分開，他放下心來，就有空想別的了。例如他看著她的眼睛，就想她生氣時(shí)眼睛瞪得圓圓的，真是嬌俏可愛……讓人想親一親。
他心里那么想，卻到底沒敢付諸行動。覺得人家認(rèn)真跟他談事，他卻想這些，不太好。
然而尚這么克制住了自己，暮晚搖卻不如他。她看到他微微笑，心中就跟著波動。她不壓抑自己情感的時(shí)候，就能看到自己是有多喜歡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