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身子腳下一滑,一屁股墩兒就要滑下石階去。
被階下的人俯身伸手一抓,一把就提溜了起來。
這一提溜,忽而就聽見有什么落地的聲音,敲冰戛玉一般,透過薄薄的一層積雪,把白玉磚砸出清凌凌一聲脆響。
阿磐抬眸望去,見安北侯正俯身拾起了什么東西。
拾起時下意識地朝她望來一眼,正對上她訝然的目光。
安北侯見多識廣,沒有一點(diǎn)兒慌張,也不見一點(diǎn)兒驚異,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物什,順理成章地就塞進(jìn)了袍袖之中。
順理成章,似也名正順。
可阿磐看見了那是什么。
她看見了鳳釵的一角。
她在平魏侯府曾被弄丟,遍尋不果。
這目光相對的時候,仿佛不過片刻,卻好似也有了好一陣子。
這期間,安北侯坦然沒有解釋,阿磐驚愕也沒有相問。
她只是心中震蕩,想起來水榭旁平魏安北二人的某一句話。
——“你喜歡的人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
他竟..............
他竟然...............
嗎?
她想破了腦袋也不能明白。
正如想破了腦袋也不能明白為何謝玄與中山,總要為她爭一個頭破血流。
“你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這輩子無聊透頂,還有什么意思呢?”
“王兄最惡詐謀算計,這樣的事,嫂嫂還是少做吧,謝某以后去了封地,可沒人半夜給嫂嫂收拾爛攤子?!?
“聽說嫂嫂還四處為我許姻緣,我不招惹嫂嫂,嫂嫂非來招惹我。”
過往的話忽而聯(lián)系到一處,原本嚴(yán)嚴(yán)實實的一道面紗,乍然就被一刀刺破,揭了開來。
燕廢王后早說了,“叔嫂之間的事,最容易說不清楚?!?
她與謝韶身在局中,各自看不順眼也有許久,也許原本彼此都沒有這樣想過,卻被一個忽然闖進(jìn)來的局外人看清戳破。
這件事,謝玄可知道呢?
謝玄知不知道,阿磐不知道。
可如今她知道了。
安北侯不會告訴任何人,卻不懼被她自己知道。也許她知道了,他心里也就安穩(wěn)了。
一雙手在袍袖中死死地絞著,阿磐沒有察覺到指尖已經(jīng)掐進(jìn)了掌心。
而安北侯沒有解釋一句,道了一聲,“嫂嫂保重。”
轉(zhuǎn)身也就走了。
阿磐道,“北地雪大,季叔慢走?!?
謝硯仰起頭問,“母親,叔父去哪兒?”
“叔父要去封地了。”
“那以后,還回來嗎?”
“回來?!?
“那什么時候回來呢?阿硯會想叔父的?!?
“每年都回。”
“每年回來幾次呢?”
“若沒有大事,一年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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