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門54
林雨桐第一次在京城,知道了什么是堵車??醋钊「伦羁斓男≌f
通往皇宮的路,馬車,轎子,都塞成一團(tuán)了。在京四品以的武官員,勛貴宗親,齊刷刷的朝皇宮趕。這可不擠在一起了嗎?更有那官職低的,若是碰到身后有官職更高的人,少不得不敢急著往前,騰挪著也要讓身份高的先過。故而,越發(fā)的顯得擁堵了起來。倒是有些武將,騎著馬的,從邊溜過去,反倒更快一些。
林雨桐坐在馬車?yán)?被周圍這人喊馬叫聲鬧的有些煩躁。
說到底,薛方二人還是不相信自己能保住他們。當(dāng)然了,這也無可厚非,在別人的眼里,自己和四爺也是個來歷不明的公主和駙馬,自己手里沒有權(quán)柄,也難怪別人不相信自己的承諾。他們這是要把這狀告的轟轟烈烈,如此,等事情了了,別人才不敢門去報復(fù)。哪怕他們二人死了,家人卻可以保全。其實,這還是畏懼楚源身后的勢力。在他們眼里,下保證的是自己,可四爺卻也是謹(jǐn)國公的兒子。而謹(jǐn)國公和楚源之間的關(guān)系,這二人又心知肚明。他們覺得,四爺在家人和他們之間,偏向家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是這一點點的疑慮和不信任,事情馬偏離了方向。
所以才說,聰明人最難掌握。因為聰明,所以他們自負(fù)。對誰都有保留,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此時,外面慢慢的下起了雨,雨滴打在馬車的頂棚,叫人更加的焦躁。
林雨桐撩起簾子,朝外看了一眼,這馬車的行進(jìn)速度,真的只能用爬來形容了。
“怎么回事?”她揚聲問貴武。
貴武皺眉,往前指了指,“前面有幾位老大人和老王爺?shù)霓I子。誰也不敢催?!辈还獠桓掖?,還不敢超過去。因此,心里再急,大家都得跟著磨。
三喜拉了林雨桐坐回來,“瞧著下雨了,主子將靴子換?”
林雨桐往兩邊一看,有那騎馬的現(xiàn)在變成牽著馬走了。她馬將腳的繡花鞋一脫,拿過三喜手里的靴子往腳一套,“你們都在車?yán)锎?,慢慢的走是了。不著急?!?
“主子……”三喜還沒問明白,轉(zhuǎn)眼看見林雨桐從馬車跳了下去。
本來外面夠喧鬧的,這猛地從馬車下來一個絕色的年輕女子,而且如今急著進(jìn)宮的,一水的都是大老爺們。因而,這女子一出現(xiàn),周圍的人免不了一驚。還當(dāng)這又是哪個膽大的,竟然敢?guī)е斐鰜砹锪铩?
林雨桐卻不管這些,三兩步朝路邊跑去,從一家的馬車前繞過,那車夫猛地拉住馬韁繩,叫里面的坐著的大人猛地向前一閃。
“怎么回事?”里面?zhèn)鱽硗?yán)的聲音。
這馬夫轉(zhuǎn)頭低聲道:“有個姑娘從咱們家馬車前面跑過去?!?
跑過去跑過去唄。這樣的速度還能把人怎么樣?想到這么,他嘴的胡子一翹一翹的,猛地意識不到不對,他剛才是說過去的是個姑娘。
胡鬧!
大家都急著進(jìn)宮,誰家的姑娘這么大膽?難道有人還敢在進(jìn)宮的馬車尋歡作樂不成。
宋成作為御史,敏銳的嗅覺告訴他,今兒說不得又能參一本了。
他一把拉開簾子,朝外看去。見那姑娘攔住一個牽著馬的參將,不知道說了什么,然后將搶過人家手里的韁繩,三兩步將人家擠在一邊,然后見她不知怎么一躍,輕靈的落在了馬背。
這參將他認(rèn)識,打過照面,知道叫吳奎。據(jù)說也是過戰(zhàn)場的悍將,怎么這么將馬給讓出去了。這么多人,還都沒有一個的身份低的。馬要是驚了,這可是要出大事的。
剛要喊住吳奎,聽見跟他并駕齊驅(qū)的馬車有人連著喊了兩聲:“殿下!殿下!”ъiqiku.
殿下?
哪個殿下?
這年紀(jì),這性別,只能是云隱公主了吧。
這位公主一直都很低調(diào),今兒這是怎么了?這兩聲呼喚聲成功的將周圍的私語聲給壓下去了,沒人再敢說話。
林雨桐低聲對這位參將道:“馬車借給將軍用了?!?
吳奎愣愣的看著這女子騎著他的馬,在縫隙里騰挪,不一會沖到前面去了。自己的馬是戰(zhàn)場下來的,什么時候允許別人騎去過?看來這個牲畜也能分出美丑來,見到美人,沒什么諂媚事做不出來的。剛因為這女子是美人升起的那點旖旎的心思,在想起有人喊這女子殿下的時候一下子嚇沒了?;剡^頭一瞧,果然有輛馬車已經(jīng)成為眾人的焦點,馬邊站著的小廝和車轅坐著的丫頭,都朝馬兒離開的方向伸著脖子看呢。
此時,身后傳來同僚的詢問聲:“……什么時候攀公主的?”
吳奎心里苦笑,卻沒辦法答話。什么叫攀公主,誰知道那是公主?
而坐在馬車?yán)锏乃纬伤斡访嫔缓每戳?。公主怎么了?公主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騎馬飛奔了?
林雨桐要是知道這位御史的不滿,非拿白眼翻他!媽蛋的!誰騎馬飛奔了?自己是想飛奔,也得奔的起來。這根本是穿越障礙物賽馬好嗎?
但總堵在轎子里強些。等雨慢慢的大起來,已經(jīng)在宮門口了。直接遞了牌子進(jìn)宮,交代侍衛(wèi)將馬交給一個大胡子參將,直接進(jìn)了宮。
那侍衛(wèi)較蒙圈。這參將一抓一大把,一半以都留著大胡子,咱們哪找這個大胡子參將去?只能將馬拴在一邊,叫人好好照看。然后再找人打聽它主子是誰。
而見到林雨桐的人,心里都覺得,這次,,登聞鼓的事難道跟這位公主有關(guān)?要不然她這么著急做什么?低調(diào)了這么長時間,以這樣的姿態(tài)蹦了出來。究竟是幾個意思?
林雨桐進(jìn)了北辰宮的時候,雨真的大了起來。沿著回廊到了后殿,見甘氏坐在窗戶邊,外面是湖面,雨滴打在湖面,蕩開一圈一圈的漣漪。
“先去里面將衣服換了。”甘氏看向林雨桐,“下面的人怎么伺候的,還能叫你淋了雨進(jìn)宮?”
林雨桐笑了一下,身確實也是濕了,轉(zhuǎn)身跟何嬤嬤進(jìn)去。
只是看到里面的衣服卻叫她一怔,不由的看向何嬤嬤:“我穿這個?”
大紅的宮裝,面是用金線繡出來的振翅欲飛的鳳凰。
這是要大裝??!在宮里,何至于此?
林雨桐先由著何嬤嬤帶著人給自己將衣服換了,由著她們給裝扮完,這才走了出去,見甘氏還在一邊對著窗外的雨幕發(fā)呆,解釋道:“今兒這事有點意外?!?
甘氏笑了笑:“你?。∵€是心善。其實如此一來,對咱們更好。楚源將逃無可逃。登聞鼓一響,京城矚目,天下矚目。這不是誰想避能避的。是皇也不行。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皇不知道金成安暗地里對楚源的不滿和防備,還擔(dān)心這么逼著楚源,會不會叫金成安鋌而走險。而你又擔(dān)心什么了?擔(dān)心薛方二人的安危?可你怎么不先想想,他們是觸犯律條在先的。不管兩人有多大的本事,里面有多少無奈,律法是律法!”她的神色慢慢的嚴(yán)肅起來,“收起你的同情心。這世無奈的人多了,不該死的人也多了。可有些底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們最初都是不應(yīng)該碰觸的!”
林雨桐的面色不由的鄭重起來,怪不得四爺只說保住性命,先做幕僚呢。原來根子在這里。她心里嘆了一聲,說嘛!有些職業(yè),是需要天賦的。如皇帝,這個職業(yè)真不是誰都能玩的轉(zhuǎn)的。四爺見自己承諾了,他也沒反駁,但卻變相的將事情往正確的路引導(dǎo)。
甘氏卻將話攤開了往白的說!這是逼著自己面對自己的弱點。
心軟!感情用事!
林雨桐自己也有些無奈,跟這些人起來,自己才是那個最清楚有法必依的人??蓞s唯獨自己,把握不住心里的底線?;蕶?quán)是能超越法律的存在,但手握皇權(quán)的人,自己心里得有一桿秤。而在自己這里,秤桿的星是模糊的。
或者說,自己遵循的不是現(xiàn)有的律法,而是自己心里的律法。這個罪不至死,那個罪不該殃及家人。在自己的心里,這才是對的!可要是坐在皇位的人這么想,難免叫下面的人無所適從。是按照皇帝的意思,還是按照律法,這是有了沖突。在皇權(quán)至背景下,人人都按照意行事,該多可怕。
從前,自己離皇權(quán)很近。但終究只是站在四爺?shù)谋澈?。即便有這樣的弱點,也不過用一句后宮,一句婦道人家,解釋完了。不會有人會將這一點升到一個高度。
而今,卻真的不能再這樣的。
這看似不是問題的問題,其實對自己而,真是個致命的問題。
甘氏見林雨桐陷入沉思,心里一松:“響鼓不用重錘敲,我說的,你可明白了利害?”
林雨桐點點頭,正因為太明白了,所以才冷汗直流。都說帝王是孤家寡人,一個人不能有多少人情味的時候,可不成了孤家寡人了嗎?她深吸一口氣,“我明白!”本來還想問,這次要是牽扯出甘家的事,該怎么辦的。如今也不用問了。今兒甘氏這話一出口,她知道答案了。
大殿里,站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但卻靜悄悄的,沒人發(fā)出聲響。
永康帝大踏步的進(jìn)來,在群臣高呼萬歲的聲音坐下,這才看著跪在殿下的眾人,“平身吧!”
看著一個個的從地站起來,然后又一個個的眼觀鼻鼻觀心的戳在大殿,永康帝咳嗽了一聲,“我大周開國兩百余年,這是自太祖朝之后,第二次聽到登聞鼓響吧?”
宋御史的頭低了低,御史臺有監(jiān)察百官之責(zé),如今有人不惜敲響登聞鼓,那這里面的事得多大?這說明什么?說明皇的路不通!說明這些御史都有失察之責(zé)。
楚源皺眉,他已經(jīng)叫人去看敲響登聞鼓的人是誰了。但回稟消息的人卻說,不認(rèn)識,不知道,查不出出身身份。
這還真是了怪了。
當(dāng)然了,這也不光楚源查不出來。當(dāng)日的真方召,今日的假薛恒,一直改頭換面,低調(diào)的在薛府藏著呢。心里有鬼的人,自然是怕人的。怕被人家查出個端倪來。因而躲人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叫人察覺出什么來。這可是能叫他們兩家掉腦袋的事,誰敢露出行跡來。δ.Ъiqiku.nēt
楚源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心里是存了忌憚的。想著這也出現(xiàn)的太巧了,正尋思著皇要跟他攤牌,這邊冒出來個敲登聞鼓的。他心里狐疑,可轉(zhuǎn)念一想,皇剛登基,孝期還沒過呢,有道是三年不改父道。自己又是先帝留下來的老臣了。算想動自己,至少也會該是用一種體面的,低調(diào)的方式才對。斷不會張揚至此!
心里七八下的,沒有的安穩(wěn)的時候。想起昨天晚跟女婿金成安商量的事情,他將袖子里的折子緊了緊,又朝站在側(cè)后方,一動不動的方召看去。方召這個人,應(yīng)變能力有限,但好在內(nèi)秀。交給他的事,當(dāng)時問他主意,大多數(shù)時候都吱吱嗚嗚,不給個準(zhǔn)話。但只要交代的事情,卻都能辦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這樣的人,足夠謹(jǐn)慎,但卻不算太精明。但這卻足夠了。太精明的屬下,他反而不敢將他放在吏部侍郎這樣要緊的地方。這也是方召,至今還聽自己的招呼。換個人試試,到了這個位子,其實已經(jīng)有了跟自己叫板的實力了。不是他求著自己,而是自己得拉攏著他,怕一個不順心,人家再投奔了別人??煞旁诜秸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問題,他對自己從來都是恭敬的,交代的事情也從來都是不打折扣的執(zhí)行的。如今,拋出去……自己確實有些不忍心。想著方召的兒子年紀(jì)也不小的,這以后將他的兒子扶起來是了??偛荒芙兴麤]了個結(jié)果。這么想著,心里踏實起來。
方召感覺到楚源的視線,抬頭微微的笑了笑,跟往常并沒有兩樣。
永康帝看著楚源,見他并沒有慌亂。心里一哂,這馬有失蹄的時候,還真是沒錯。都到了現(xiàn)在了,楚源竟然沒有察覺。是他太自大了,還是這背后的人太高端。他今兒倒想瞧瞧。“將人帶進(jìn)來吧?!?
眾人都回頭,朝大殿門口看去。登聞鼓一敲,先得挨五十軍棍,然后再在刀尖滾過來,才能被帶到御前。這也是防著天下的百姓有事沒事都跑來敲登聞鼓。
可其實這所謂的刑罰,并沒有那么可怕。如果沒有人在里面故意下黑手要打殺了告狀之人的話,這這刑罰絕對不會要了人命。當(dāng)然了,皮外傷是少不了的。
這打軍棍也是有技巧的,看著血肉模糊,但并沒傷了根本,而那刀尖,更是糊弄人的。刀尖鈍也罷了,人一躺去,這刀尖自動收了回去。里面是帶著機關(guān)的。這是測一下來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冤屈,敢不要命也要申訴。
而薛恒此刻雖然被兩個侍衛(wèi)拖著進(jìn)了大殿,但是他身真沒事。打軍棍的時候,有人在他耳邊說沒事。果然,打在身根本沒那么疼。滾刀尖的時候,更是叫他一愣,沒傷著他罷了,身還粘了不少的血,掩蓋他沒受傷的事實。所以,在被人塞了一個折子過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