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05
今年大年三十,林雨桐和四爺帶著孩子回鎮(zhèn)了。
今年在鎮(zhèn)過年。
村里過年的氣氛還是很濃的。隨時隨地能蹦出一聲鞭炮聲。
這宅子好長時間沒住人了，不過最近是英子不停的給燒著火墻，所以也還暖和。
大年三十的，包餃子,這是一家四口,一家人的飯。
清寧跟清遠搶著吃盤子里的餃子，一般都會給里面包硬幣,但是林雨桐今年給里面包了一個小小的,花生形狀的銀裸子。
然后姐弟倆搶開了。
兩人搶了一大盤子餃子，誰也沒吃到。
然后四爺?shù)ǖ膴A了他面前的盤子最邊的一個,然后淡定的把銀裸子用筷子挑出來放盤子里。
“媽！”清遠炸毛了，“媽,你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
“肯定是偷偷給我爸放盤子里了。”偏心姐姐罷了，還偏心爸爸。最后愛的人才是我。
林雨桐笑的喲，“真是個傻小子！”她說,“你從廚房端出來的，跟你說一盤子給你爸，一盤子你跟你姐分了。結果你懂心眼,給你爸的那一份少……”
“我不是怕不夠吃嗎？”吃不飽嘛。
然后這傻孩子看見她媽端了一個大托盤進來，各種的零食擺了七八個盤子。
他爸哄他：“明早叫你媽給你一個人包個金裸子……”
“哼哼……”被寵愛的感覺還不錯。
春晚是必看的嘛。
嗑瓜子剝花生吃橘子蘋果,坐在炕對著電視笑一笑，一年的疲憊都跟沒了似的。
大年初一,四點多起床。然后挨家挨戶的去拜年。
清寧這么大,除非自家人給壓歲錢,別人是不會再給了。
倒是清遠，還一兩塊三五塊的能收點。
林雨桐和四爺換了一沓子五塊錢的，只要門的孩子，不管是誰家的，都給發(fā)錢。
關系特別親近，跟著大人來了，兩張五塊，四張五塊這么給。
然后清遠驚的發(fā)現(xiàn)，好些孩子都給自家拜幾次年，為了討那五塊錢。
還有那孩子不來，不停的推著孩子再去的。給自家媽拜一次，給自家爸一次，反正是多收一次錢嘛。
挺刷新人的三觀的。
自小教孩子這么貪圖小便宜真沒問題嘛？
自家人今年都在這邊吃飯英子早早過來幫忙了。其實早準備好了，熱熱行。除非湯菜，要現(xiàn)做。
吃過早飯，各家都來了。
老三帶著倆孩子，何小婉倒是沒來。年前打電話給桐桐說了，說那邊那老頭子家過年，兒子兒媳婦都加班，叫她照顧幾天那家的孫子。所以回不了。
這下老三真自在了。
四爺也問老三：“說你不成個家？”
老三說：“我要敢再婚，我那兒子得恨死我。”
所以寧愿這么單著。
這別人沒法說啥了。
老五家兩口子帶著馬小婷來了，馬小婷也是神人，桐桐說過，不叫她登門，她還真只坐在門口的臺階曬太陽，不進門。
老大家的帶著倆兒子來了。
清豐個子并沒有長多少，還是不到一米六的樣子。瘦瘦小小的。
出過門長過見識了，回來跟清寧搭話多是問外面的事。
“……保安不行?！鼻遑S說，“剛開始干了兩月，我去送水了。送水也辛苦的……轉的還少。跟我一塊的一個哥們，說是過了春節(jié)要去京城去打工，哪怕是工地，聽說也不少賺。看看要是行的話，我跟他一塊去?！?
清寧覺得不好，“學個啥唄。學開車也行啊。不行弄個出租車……哪怕承包人家的車呢……”也在工地搬磚強吧，“現(xiàn)在很多農民工出來，干了一年到最后要不到工錢的。所以，還是門跟前的錢好掙，至少沒人敢坑咱?！?
清豐卻不以為然：“門跟前能賺多少錢？你看那吳達，一個月才拿多少工資？”
你看人家拿的工資少，你怎么不算算人家那獎金得有半年的工資。
好些單位瞧著工資不高，那是為了避稅，在獎金加。
這些事，跟他也說不明白。
他自己覺得把外面的事情看明白了，其實他明白啥了？啥也不明白。
說不成。
猶豫了一瞬還是道：“那你去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清豐靦腆的一笑：“不了……還不一定去……”去是要去的，自家爸媽的意思是住在四叔那邊，叫四叔幫著找活干。其實求人家干啥！到哪不得是自己干活吃飯。還平白叫人瞧不起。二姐說這話的意思當然是好的，沒嫌棄自己一個打工的。但是真別麻煩人家了。
清輝看了清豐一眼，跟清寧打聽：“京城一套房得多少錢?。俊?
這孩子真是！
清寧說：“你爸沒交多少錢，是分期買的。貸款貸了三十年……現(xiàn)在每個月大概還得交一千多吧?！?
清輝的面色變了，“借銀行的？”
“是啊?！彼荒苓@么說。
但具體是按揭的還是全款買的，她真不知道。她知道這小子盯他爸的家產盯的可緊了。
清輝皺眉：“所以說我爸那人……”不靠譜。
廠子里也有可多欠款沒還。
一個個的不大，卻總把自己當大人。啥也不懂，卻覺得啥都懂了。
說的是他們這樣的。
回頭清寧又想，難道自己真的啥都懂了？其實還是一樣，在大人眼里，也是啥也不懂吧。
廚房里李仙兒，英子和桐桐三個，李仙兒說：“妯娌五個，現(xiàn)在剩下咱三個了?！庇种噶酥竿饷?，“門口那個是個死人?！?
說的馬小婷。
又低聲問英子：“去你們那邊了沒？”
英子搖頭：“沒！”
又問桐桐：“過來給你拿的啥？”過年不能空手，這跟貧富無關，是禮節(jié)。
桐桐搖頭，兩口子帶著孩子來，啥也沒帶。
李仙兒說：“我不給他家孩子壓歲錢。”
過年了，一點禮品都不帶，甚至不門給哥哥嫂子拜年。更別提給孩子壓歲錢了。
趙愛華在的那幾年是倒是禮數(shù)周到，可如今呢？
我家也沒那個閑錢給他家的。
林雨桐給清雪跟清雨的都是五塊，跟給別人家的孩子是一樣的。其他幾個孩子，另外給了。
這個孩子一個個的猴精，拿了悄悄的裝起來，不給人看的。
快到吃飯的點了。吳達兩口子帶著孩子，手里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東西過來拜年。拿了給四家的東西，那媳婦也會說話，“孩子小，我們不一家一家跑了。等孩子大點了，再給大伯二伯三伯拜年去。不是外人，今兒見了，知道都好著呢，放心了?！?
別管真心假意吧，聽著叫人舒服。
隨后吳雙也來了，說是在村里轉著拜年回來的晚了，又是大包小包的來。跟他哥是分著的。然后這邊妯娌幾個連同老三得給人家抱著的孩子壓歲錢，頭一次見，給的肯定都大。但人家哥倆也給金家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的，給錢。不多，一個孩子十塊，但也是當哥哥的心意。
幾個大的不要，那媳婦說：“這是要跟你哥和我這嫂子生分？”
這不能不要了。
人家也照樣給清雪和清雨的，清雪臉一拉，朝后一退：“我不要……”
吳達塞給她：“去學校買麻花……”
清雪把錢掏出來往地一扔，“不稀罕！”
然后扭臉把玩著的清雨給拉走了，去門口找她媽去了。
清平氣的，只得撿起來，給吳雙家的孩子塞在小兜兜里了，“嫂子，別理他們。不懂事呢?！庇挚淙思移?。
林雨桐出來留他們吃飯，這媳婦說：“孩子要吃奶呢，在外面也不方便。我們家去。我媽在家做飯呢。”筆趣庫
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了。
李仙兒在院子里罵：有些人，真是把人給虧了。
看看人家這事辦的，看看你們把事辦的，這個惡心勁。
大年初一本來高興的事，因著這個，又都不痛快。
吃完飯老三帶孩子要去縣城，四爺把自己的車給老三，叫老三把小面包留下。
為啥呢？
初二抓緊去一趟林家，算是交差了。去林家連著老二家四口人，這得面包車才能裝的下。
四個孩子都不愛去林家。
才一車清平問她媽：“在那邊吃飯不？”
“不吃！”英子這么說，后面四個孩子都松了一口氣。
林家成少了一條腿，算是癱在炕了。這么個炕，一頭睡著鄧春花，一頭睡著林家成。林家成還能坐起來，但是鄧春花始終只能躺著。
四個孩子進去打了招呼，然后說要出來玩。
跑門口去了。
屋里的味道不好，這是肯定的。常年癱瘓的人，伺候的又不精心，在所難免。
然后林家成過年了，又出幺蛾子。
要干嘛呢？
“……把生子認回來……”他這么說，“以前也是我不對，他養(yǎng)父那邊倒是想叫認，我當時想著人家把咱的孩子養(yǎng)這么大，不能干那缺德事……”
林雨桐直接冷笑一聲：“我媽到底是跟您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您禍害完我姐不算，還想接著禍害我弟?！彼噶酥柑稍诳谎b死的鄧春花，“怎么？心疼他生的兒子了？是吧！覺得該把生子認回來伺候你？”
算盤打的可真精。
她的聲音壓低：“還記得生子結婚時候的事不？”
結婚當天，他的養(yǎng)父沒了，又被一個據(jù)說是親媽的人身了。
林雨桐陰森森的道：“你是想等著我媽再來找你吧?！?
鄧春花抖了抖，林家成把前頭那位的魂給帶回來了，她再不敢說這事沒鬼。
林家成臉都白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本來打算給一千塊錢，算是贍養(yǎng)費。如今算了！
給個屁！
扔了給乞丐都不給他。
心怎么惡成這樣，自私自利，從來只想著怎么做對他是有利的。當年拋棄孩子是為了他自己，如今要認回那個孩子，還是為了他自己。
林雨桐起身，說：“走吧。這里不能呆了……”
英子氣的都渾身亂顫了，老二半抱著才拖出門。
林玉要么是知道，要么是聽到里面的信兒了，跑去把隔壁的林玉康兩口子找來。
這邊孩子們都了車，四爺把車都發(fā)動了，一踩油門要走了。
林玉康趕緊道：“你倆也是，他老了糊涂了，怎么還計較了。不能給你們添亂的，誰說了都不算。這家里我說了算。生子人家過的好好的，折騰啥？不給人家添麻煩去?！?
給林老二說話，林雨桐客氣多了，她指了指后面坐著的英子，“氣的……高血壓犯了……去醫(yī)院瞧瞧……”
英子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暈車給暈的。
叫她說，她寧肯坐自家那破二手摩托車，也不愿意坐這玩意，太難受。剛下了車還沒緩過來呢，又轉身往回走。
暈啊。
林玉康一瞧后面英子的臉蠟黃，嚇了一跳：“那趕緊的……趕緊的……別耽擱……”
車子一動，英子常出了一口氣：“媽當年怎么找了這么一狼心狗肺的……”
能說這話，是真沒氣狠了。
生子跟英子走的近，跟林雨桐呢？應該是怕林雨桐誤會麻煩她之類的。所以來往的禮數(shù)都在，但是不像是親姐弟?？蜌庥杏啵H近不足。
老二說：“回頭跟生子提醒一聲，怕林家成托別人去說?！?
“要真敢這樣……”林雨桐道：“叫生子給我電話?！?
林家的事，林玉康管平輩行，這些兄弟姐妹都給面子。但管一輩，還得是林玉健。
今兒這娘家回的，別提了。
初三開著車一天把老親戚新親戚挨個跑了一遍，晚趕回縣城，順腳還把清平和清安給捎回來了。
初四林雨桐和四爺跑縣城的關系，四處的拜年。
幾個孩子卻在家玩。
有清平在，不怕在家會餓著誰。
嚴格和徐強吃了早飯過去，租了碟，幾個人在家看碟片呢。消磨到晚快八點了，林雨桐和四爺都回來了，還看著呢。
兩人也不打攪，只笑笑，由著孩子去了。
兩人剛換了衣服，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