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55
吃完飯,清輝打了個招呼,帶著葉子先走了?？醋钊「伦羁斓男≌f
先是回家拿房子的手續(xù),葉子叮囑說：“戶口本身份證這些帶著沒？”
當(dāng)然都帶著呢，去辦這些手續(xù)，一個證件都不能帶的。他嗯了一聲，把東西裝好,兩人沒在家里停留，直接出門。
了車清輝問：“你的證件放在哪？店里還是家里？”
葉子扭臉看他,直到清輝問第二遍，她才笑道：“身帶著呢?！比缓竺偷爻雎暤溃拔业孟热€地方，你朝右拐……”
哦！
清輝沒問去哪，她說朝哪邊走朝哪邊走。
等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停的地方，是民政局。
清輝不接的看葉子：“什么意思？”
“先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吧?！比~子先下車，“婚禮什么時候辦都行。”
清輝怔愣了半天,才解開安全帶下車：“你可想好了，領(lǐng)了證不能反悔了。”
葉子沒語，抬腳卻先走了：“快點！”
排隊領(lǐng)證，很費時間。兩人來的晚，趕到下班前,才把證件領(lǐng)到手里。房產(chǎn)過戶,肯定是不成了。
清輝看她：“你不怕我反悔？”
葉子哼笑：“你的現(xiàn)在是我的,反悔去吧！”
清輝這回才真的笑了，拉她車：“走！”
“去哪?。俊比~子喊道，“婚禮沒舉行呢，你得先送我回家！”
“以為我?guī)慊匚壹覇?？想的美！”他調(diào)笑，“過戶過不成了，人家下班了，我估摸著珠寶店沒下班吧？”
然后葉子的手多了一個價值不菲的鉆戒。
她笑了笑，好像明白點什么了。其實眼前的這個自己還小的丈夫，也算是一個實心人。你實心對他，他實心對你。是這么簡單。
真心能換來真心，這才是長久之道。怕捧著一顆真心，被人漠視、無視，甚至放在泥里作踐。
她說：“要不，我還是跟你回家？”
他說：“不了，我送你回家，改天咱們?nèi)ビ喕榧啞！?
清輝的婚禮準(zhǔn)備的很快，葉子的父母說啥都要在京城要一套房，還說什么放在閨女的名下好。葉子的姑姑直接把人給噴回去了，“給孩子留點念想吧。當(dāng)初誰說不要她了的？這些年，她可吃過你們一口米，學(xué)花過你們一分錢？”
翻出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清輝才知道，葉子是家里的老大閨女，后來接生了二三四五個閨女來，都生下來送人了。好容易才得了一個兒子。為了給兒子戶口，還不被罰款。堅決不要已經(jīng)養(yǎng)到十二歲的大閨女葉子了。說是不管是誰家，拿兩百塊把人帶走。你說都半大的姑娘了，萬一有那生了壞心的把孩子帶去……這可不是把孩子的一輩子給毀了。好心人給葉子出主意：“找你姑去……”
葉子的姑父是知青，在這邊插隊的時候，跟葉子的姑姑談戀愛。不過不是那沒良心的，回城的時候把葉子的姑姑帶回城了。葉子的姑姑這人較有成算，到了什么山頭唱什么歌，到了城里了，報夜校，積極備考，之后的是醫(yī)科大學(xué)的大專。后來在醫(yī)院工作，凡是有進修的機會，誰都積極，國外進修過好幾次，在專業(yè)學(xué)科，她的基礎(chǔ)差，想當(dāng)什么外科大夫、藥劑師麻醉師的不容易，她主修了當(dāng)時才剛剛起步的專業(yè)，營養(yǎng)學(xué)。
之后先是在療養(yǎng)院工作。這才認(rèn)識了姚思云。
療養(yǎng)院住的主要是一些在里面修養(yǎng)的退休老干部。她愛說愛笑，性子也活泛，人脈也慢慢的搭建起來了。說起來，倒是葉子的姑父，為人敦厚，性子沒她圓潤。
嫁到城里了，不管是工作還是家庭，葉子她姑都處理的挺好。公公婆婆早年也嘀咕，可也架不住兒媳婦爭氣。后來更是被兒媳婦哄的，喜歡的不得了。m.biqikμ.nět
葉子輾轉(zhuǎn)給她姑打了電話，她姑第二天趕回老家，甩了二百塊過去，帶葉子走了。那時候帶回京城學(xué)是不現(xiàn)實的，甚至這孩子連個戶口都沒有。十二歲了，一天書都沒念過。
于是想辦法，辦理戶籍，然后安排到京郊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小學(xué)借讀。因著念書的時候年紀(jì)大了，念了個專算是完成了學(xué)業(yè)。
出來之后借了點力開了藥店，慢慢的倒是經(jīng)營起來了。
跟家里這關(guān)系的處理，個人有個人的考慮了。
早些年呢，當(dāng)姑姑的總想著孩子小，你說你不叫人家孩子認(rèn)爹媽了，孩子長大了抱怨怎么辦？到底也是親的！而且那邊那人再不爭氣，也是親哥哥。當(dāng)時鬧過了，她也管孩子了，難題解決了，又是親的。再怎么著，也是養(yǎng)了十二年的閨女了。孩子也懂事了，記事了。這不是說斷能斷了的。
后來孩子長大了，看著跟父母也不親近。但那話怎么說的，都來往了這么些年了，又是親的。還能真說不搭理不搭理了？
誰的家里沒兩個不想走動偏又不能不走動的親戚？
當(dāng)姑是好心，覺得拉拔了侄女，只要自家哥哥對孩子好點，這孩子有了自家哥不愁啥了。有孩子孝順啥都有了。
可這些年處下來，誰知道成了這樣了。
孩子本來心存芥蒂，然后你還來這一手。
不答應(yīng)是不是？
當(dāng)年你說給兩百把孩子領(lǐng)走的，我給了兩百，我領(lǐng)走了孩子，她學(xué)工作都是我安排的。你們算干嘛的？
人家葉子媽馬哼唧開了：“當(dāng)年那是一句玩笑話，養(yǎng)一個閨女十二年，那是兩百塊錢能養(yǎng)出來的？”
那時候的兩百塊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雖說不能養(yǎng)十二年，但那孩子你真養(yǎng)了十二年嗎？六七歲給家里干活，雞鴨鵝都是誰喂的？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還都得踩著板凳呢！她干的那些活掙不來一口飯吃？
她又不學(xué)，又不買新衣服，到處撿人家不要的穿，你來說，她花你們什么錢？
姑嫂兩個吵吵來吵吵去，最后的葉子媽撒潑打滾：“別的錢不說了……我問問，她吃了我的奶，你叫她說，這奶水該給多少錢？她在我肚子里住了九個月，你問她，這又怎么算錢？”
葉子拿了十萬，當(dāng)媽的起來擦了眼淚收了。
這事才算是了了。
對于葉子來說，這算是徹底的了了。
我給那十萬是給的奶水錢和住了你九個月的房租錢。
決裂到哪種程度？
決裂到定下婚禮的日子，葉子堅決不叫跟父母那邊說。
錢給了，關(guān)系到此終結(jié)。清輝看見過，她把對方的電話都拉黑了。
本來挺復(fù)雜的女方，如今新嫁娘的娘家簡單的不得了。好在親姑姑親姑父跟著回老家，參加了婚禮，這才算是婚禮成了。
清寧也才是頭一次聽到一個說法：至今老家人的看法還都是，如果女方的家人不同意，沒有來參加婚禮，那這婚禮是要被人恥笑的。這不是明媒正娶的禮節(jié)！
什么三媒六證，如今沒有六證這一說了但是三媒必不可少的。雖然多是象征性質(zhì)的，但也不可或缺。
那時候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這媒人男方父母聘一個，女方父母聘一個，間聯(lián)絡(luò)溝通的再一個。
不管是少了男方的，還是少了女方的，大家都知道，有一方人家是不愿意的。閨女自己嫁自己，那成個什么樣子？
這一套，跟婚姻自由這一說法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她跟她爸說：“咱們老家的觀念，還是太舊了……”
可移風(fēng)易俗，這可不是一代兩代的事，他們這一代做不到，到了清寧這一代，肯定做到了。大部分像是清寧這樣的孩子，對這一套都是嗤之以鼻的。那么等將來，他們的孩子長大了，這一套老的、舊的、或許才能真的埋葬在歷史的塵埃之。
清遠笑：“你說那些人咋那么閑，一個個的都把管別人的事，當(dāng)做是一種能為。在我三伯跟前，嘀嘀咕咕的，說我三伯這事處置的不地道，沒叫孩子的親媽這是不對的。孩子的親舅舅親姨姨的，這些都得出席?！?
何小婉的娘家特別龐大的一支。
誰家沒幾個處的好的，好些個幫著何家說話的。說不請何家的那些舅舅、堂舅舅，表舅舅這事，辦的沒規(guī)矩。
老三是有苦說不出。
他跟清輝之前都商量好了，在京城辦一次，叫姚思云呆在京城，借口嘛，是幫著清涓看看門面房之類的……他們父子倆回去，在老家辦。把何小婉請來，然后照著程序走。
跟何小婉都說好了，她也說肯定回去。老三還說，你看清輝舅舅那邊，都該跟誰說，不該跟誰家說。何小婉說好些年不在家，回去商量看看。
可不巧，到了日子何小婉那邊的閨女清甜發(fā)燒了，說是家里離不了人，實在去不了。跟親戚都是說了，也不能說為了你換了日子。你說你都不回來了，這何家的親戚我們是請還是不請。他氣的這么問，然后何小婉可能那邊正忙著呢，護士叫患兒家屬呢。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顧得，反正沒語把電話給掛了。
那這算了！還請啥??！
姚思云呢？是死活不在京城呆，兒子婚事沒倒頭，我還能歇著？看門面房啥時候不能看？
之前不是說不買門面的嗎？這爺倆變主意變的可真快。
反正清輝的婚事，在老家人看來，辦的很不怎么樣？
提起老三，都免不了說一句不地道！
地道不地道的，對老三來說，都沒關(guān)系。反正給兒子把媳婦娶進家門了，完成了一樁大事。
金家這兩年的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這件剛完，大家還沒緩過來呢。
老家那邊清收的媳婦楊美麗又要生了。早產(chǎn)了，八個半月順產(chǎn)生下個閨女。李仙兒冷了臉了，嘀咕楊美麗：“……連個兒子都不會生……”
出門逢人說：“我生了倆兒子，到如今呢，倆兒媳婦生的都是丫頭片子！”
計劃生育，一家都是一個孩子。這生了閨女的人家，都基本認(rèn)命了。
好些人說：“閨女咋了？你看那些家里有閨女的，人家都過的是好日子。家里兒子多的人家，你去瞧瞧去，一家一家難。”
現(xiàn)在娶個媳婦多貴啊，有那三個兒子的人家，好家伙，這會子爹媽都恨不能出門給人下跪作揖，只求能娶個媳婦進門。
過了年，鎮(zhèn)開始改造了?；謴?fù)古鎮(zhèn)的面貌，這也不是一句話。方說對房舍的外觀改造，這都需要一個過程。但顯然，現(xiàn)在不是過去了。鎮(zhèn)眼看要不一樣了。
老大和李仙兒這又抖起來了！
說了，房子是他們的！要是兒子媳婦不孝順，都滾蛋。這將來守著這一院子還不夠自家吃喝的？
楊美麗在月子里，鬧起來了。伺候起月子來，不怎么精心。天天頓頓的是水煮掛面，連個雞蛋都不放。楊美麗生孩子本是再地里澆水滑了一跤摔了，才早產(chǎn)的。當(dāng)時都大出血了，再加一生孩子吧，身體虛的很。要看著孩子，不能休息。還不給吃好喝好，還得奶著孩子。哪里還有什么精力。在屋里扯著嗓子罵，也沒幾個聽到了。直到撐過了一個月，該挪窩呢。
挪窩指的是生了孩子一個月，娘家來接，可回家做月子。這叫挪窩。清平滿月之后，英子都攆著出門，去了林雨桐和四爺那邊半天，也算是回了娘家了。帶著孩子完成了挪窩這一碼子事。
楊美麗回娘家，娘家媽腦子不怎么明白，但是在家里帶孩子卻沒問題。老楊呢？本來是打算叫大閨女二閨女帶著女婿回來的，算是明娶暗招，可這倆女婿都是他選來的機靈人。人家本身的日子過的還不錯。憑啥回來給自家頭找個大山背著。好說歹說的，是沒治。結(jié)果如今小外孫女一回來，老楊打主意了。
金家不給辦滿月酒？沒關(guān)系！我來辦！金家不稀罕？沒關(guān)系！我稀罕！
將來我給我外孫女招贅一個小女婿繼承我楊家的香火。
這位較絕！拿著戶口本出生證明跑到派出所給孩子報戶口去了。孩子跟著父母任何一邊的戶口都是可以的嘛。
然后直接取了名字，叫啟福！
戶口本寫著楊啟福。
誰也沒拿戶口本看名字的毛病。問你家這娃兒叫啥??？他說叫啟福。
啟福，多好的名字！
都笑！這是個好名字，生來開始享福了。
連金滿城和李仙兒也沒提出反對意見，雖然心里嘀咕：啥啟福？聽起來像是祈福更像是欺負。
祈福是個好名字嗎？不是！祈求福氣證明福氣還是不夠。
像欺負這個諧音更糟了。
但要是看字面，那絕對沒問題。
糾結(jié)的都是諧音不好，卻從來沒想過其他，方說孩子姓啥的問題。隨父姓這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嘛。
結(jié)果回娘家做個月子，又出事了。
什么事？
楊美麗跟施工隊的一個男人跑了！
當(dāng)然了，這事林雨桐和四爺也都是聽英子說的。英子跟老家那些村里人聯(lián)系的較多。說那人是施工隊的臨時工，光棍一條！三十多了沒媳婦。楊美麗呢？是每天都拉菜，給施工隊的食堂送菜，他偶爾搭把手幫著卸菜。誰也沒看出啥苗頭來。是覺得一個沒出百天的小媳婦，還奶著孩子呢，都樂意伸把手幫一幫。
不知道怎么的，兩人搭了。然后都給跑了！
金滿城兩口子在家里罵清收：“沒出息的東西！這種媳婦娶進門是干啥的？不夠丟人現(xiàn)眼的！離婚！堅決離婚！”
清收卻不舍了：“離了婚，孩子咋辦？”
“不要！一個丫頭片子，他老楊家對不起人，自己養(yǎng)著去?！崩钕蓛簹獾闹活^疼，“離了好，媽給你找個好的……”
“你有錢給我找好的？”清收低著頭，“要不是你對她不好，她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