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把喬苑林拽下車,連著那只玩偶娃娃,腳下泥濘,他捉住喬苑林跌跌撞撞的身體,停在漆黑的夜色中。δ.Ъiqiku.nēt
喬苑林望著那扇大門,梁承牢牢捏著他的雙肩,強制他面向這座近在眼前,卻又和他遙不可及的監(jiān)獄。
他聽到了什么,殺人
喬苑林僵硬地搖頭,聲音低得聊勝于無“不要,不要這樣騙我。
梁承貼在他后背,無比清晰地說“我沒有騙你,我是一個殺過人、坐過牢的罪犯。
他松開一只手繞到喬苑林的面前,比劃著,低下頭說“用一支手術刀,這么薄這么小,非常鋒利,刀尖下就扎進了胸腔。
喬苑林嚇得后退陷入梁承冰涼的懷抱,每次都是他鼓起勇氣張開手,這一次換作梁承擁住了他。
他木然地說“我不相信?!?
梁承溫熱的呼吸夾在綿綿冷雨中,是逼人瘋的毒品,也是讓人茫然的麻醉劑,他句一句折磨著喬苑林的神經(jīng)
"你真的很聰明,知道么,你早就猜對了。應小瓊有前科,我也有,我跟他就是在二監(jiān)認識的?!?
“找上門的警察叫程立業(yè),我殺人之后,抓我的人就是他。
“判了兩年,我為什么輟學,為什么你去七中一直找不到我,現(xiàn)在明白了么”
梁承注視著那座牢籠,修電器是在里面學的,驗金也是。賀婕來看他,總是哭,段思存也來看他,給他那些課程資料打發(fā)時間。
后來他煩了,拒絕任何探視,出獄后跟所有人斷了聯(lián)系。
他發(fā)現(xiàn)喬苑林的七中論壇發(fā)的帖子,出了一身冷汗,在德心每當聽見一聲“梁助教”,都覺無地自容。
他并沒有多少秘密,一個啟齒便毀滅全部尊嚴的就夠了。
偏生喬苑林是他的克星,靠近他報答他,如今還要喜歡他。太可笑了,苦苦尋找救命恩人的時刻里,他在枷鎖之中、審判席上,而后是數(shù)百個禁錮在高墻鐵窗里的日夜。
桌子沾染臟污,能擦干凈,人呢
污跡烙印在身,這一輩子是不是都抹不掉
喬苑林瑟瑟發(fā)抖“太荒謬了。
梁承埋在他腦后,嘶啞的聲音消散在他柔軟的發(fā)絲間“沒錯,喜歡一個殺人犯的確太荒謬
喬苑林拼命掙脫“你不是
倏地,他被梁承放開,玩偶娃娃掉進一灘水洼,風雨侵入眼眶,梁承在他的視線中變得模糊。
“喬苑林?!绷撼薪兴?。
他捂住腦袋,抵觸地說“我不想sm.Ъiqiku.Πet
而梁承音色分明”你撿的不是沒人要的娃娃,是我這樣的一個垃圾。
車廂盈滿潮濕的泥土味,喬苑林呆坐在副駕上。梁承給他寄好安全帶,發(fā)動車子前,掏出一本證件扔在了中控臺上。
喬苑林認得,是鎖在書桌抽屜,他沒來及看被梁承命令"放下”的那一本。他拿起來,里面夾著一份服刑證明,他仿佛不識字了,姓甚名誰都看不明白。
但貼著的免冠照那么刺目,短寸,陰郁,背景是壓抑的深藍。
雨又下起來,鋪天蓋地,金杯的引擎像要散了架似的,無法負荷漫長的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