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编嵮鐤|自我介紹,“我是梁承高中同學,吃飯嘛,給大家買了點喝的。
應小瓊嘀咕“誰他媽喝咖啡啊。
鄭宴東又聽見了,剛要嗆,被應小瓊翠綠的襯衫和黃金的項鏈晃了眼。
在場都是相熟的朋友,喬苑林感知到梁承真的要離開了,他不會插科打諢,也做不到談笑風生,
只能待在一角不給大家掃興。
手機響,梁承發(fā)給他一封郵件,是一套整理好的生物學提綱,包括所有知識點和題型。
梁承走過來,說“這幾天弄的,差點忘了發(fā)給你。
"算是臨別贈禮么”喬苑林問。
梁承回答“用它追上進度也行,嫌占內存刪了也行,你自己看著辦。”
“那我先打印,然后裱起來放在床頭?!眴淘妨直锍鲆痪渫嫘?借著玩笑似是而非地說,“舍不得?!?
梁承恍若沒聽見,轉身走。
喬苑林在背后追問“離開平海你要去哪
梁承沒有細致的規(guī)劃過,漂到哪算哪,決定離開就隨便訂了張車票,他回答“北京。
露天席地的一頓飯,六個人圍成一桌,所有人都不意外,知道梁承的經歷,知道梁承終有一天會走,離開這個飽嘗過痛苦的地方。筆趣庫
喬苑林坐在梁承身旁,不怎么出聲,頻頻偷望梁承的側臉。書桌前寫作業(yè),輔導實驗,在摩托車上傾身講話,都是這樣的角度。
他有些恍惚,放下飲料拿起桌上的塑料杯,梁承明明在跟老四聊天,卻后腦勺長眼似的逮住他,說杯子里是啤酒。
喬苑林道“我想嘗嘗。
梁承不允許,奪下杯子一口干了。
“來來來,跟我喝一個?!睉…們A身給梁承滿上,“咱們認識幾年,過去的就不提了,你就記著,無論你去哪,操蛋的日子已經滾蛋了
梁承還沒接腔,應小玉先掩面哭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動人,合著淚用筷子撬開瓶酒,說“對我曾經是活不下去的人,撐過來,現(xiàn)在我是這條夜市生意最好的老板娘不好的都他媽滾蛋了
梁承敬應小瓊,飲盡一杯,再敬應小玉。還有老四,激動地說"梁承,當初我一個人來平海做小生意,在海鮮市場被人聯(lián)合起來欺生,你遇見了幫我,后來把我介紹給應哥,我才穩(wěn)定下來你這輩子都是我兄弟
“一輩子兄弟”應小瓊大聲,“咱們是犯過錯,我為了我姐,你為了你媽,不免也不虧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如人面我忘了”
老四說“小心嗆著”
應小瓊哈哈大笑,沒留神拿錯一杯咖啡,喝完扭頭噴了地,抹抹嘴道“梁承他同學,把你的星巴克放遠點
鄭宴東報復似的,偷梁換柱拿起應小瓊的啤酒,說"梁承,該我了吧”
梁承不停倒酒,喝酒,問"你要說點什么“
"祝你一帆風順。”鄭宴東比那幾個人斯文得多,“你出了名的孤僻,同窗三年也就我這么一個老同學,有朝一日回平海的話,記得找我。
梁承未置一詞,舉了下杯一飲而盡。輪番喝完圈,轉到喬苑林,桌上略顯沉默,他不能喝,不會嚷,格格不入得有些多余。
應小瓊說“跟小喬同學也喝一個啊。
鄭宴東附和“就是,小房東那么照顧你。
梁承捏扁了空掉的塑料杯,扔桌上,拿起一瓶啤酒咬掉瓶蓋,直接對著瓶口,喉結滾動讓冰涼的液體灌滿了肺腑。
他連喬苑林那份一并喝下去,比之前每一杯都猛,嗆得咳嗽,咳得眼瞼泛紅,不在乎滿桌人瞧他的失態(tài)。
喬苑林下齒兜著唇珠,一句話不說,短短數(shù)月體味了小半生、獨一份的苦澀酸甜,不知道該從哪個字下嘴,全堆積在嗓子眼里。
空啤酒瓶叮鈴咣當?shù)乖谀_邊,梁承又開一瓶,修長的手指握出一片水汽,眉目輕縱,喝光時舒展開一片酒精無法慰藉的落真。
酒過三巡,醉意攪合了豪邁勁兒,改成推心置腹,老四說著說著哭了,應小瓊蓋著應小玉的手提包,聳動肩膀靠在鄭宴東的身上。
鄭宴東拿著半只螃蟹,想起解剖課,痛苦地和應小瓊摟作一團。
原來各人皆脆弱,喬苑林發(fā)覺他才是清醒而堅強的那個,夜深了,他幫忙叫代駕,付錢給隔壁老板收拾場子。
梁承喝醉了,但酒品極好,靠在椅中垂著頭,沉穩(wěn)得像在思考人生。
“哥。”喬苑林輕腔叫他,“回家了。
梁承睜開眼“嗯,回家。”
他們靠在出租車后排的兩端,司機擔心酒醉的客人鬧事,開得飛快,顛簸到巷口梁承有些暈,下車后腳步虛浮。
喬苑林上前扶穩(wěn),攬著梁承的側腰,摩托賣掉后沒這樣觸碰過,梁承低笑著咕噥了一聲“癢”。
怕吵醒老太太,他小心翼翼地架著梁承上樓,騰不出手開燈,摸黑將人卸在床上,把自己累得伏在床沿喘氣。
喘勻了,喬苑林給梁承脫掉鞋子放平,洗漱是辦不到了,他拿濕毛巾給梁承擦了擦臉和脖子。
梁承閉目躺著,被碰到喉結時繃緊了嘴角,呼吸逐漸綿長。
靜謐的一幅畫面,喬苑林卻腦海紛雜,等長夜一過醉意消退,梁承就要走了,搬空行李徹徹底底地離開。
犯罪殺人,驚駭?shù)萌缫粓鲵_局,他到此刻仍沒有勇氣細問原委。這樣梁承留給他的,全部是美夢一般的光景了。
借著皎白的月光,喬苑林伸手撫上梁承的面頰,溫涼干燥,狹長的眼輕合著,藏起慣有的戲謔與不經意的溫柔。
一次又一次放好我的球鞋不嫌累嗎悄悄擰緊梯子,為什么不和我一起上天臺看星星每次都喊大名,難道看不出來我會緊張
還沒一起吃葡萄冰沙,你一勺我一勺,實驗課時還沒補完,課程表需要更新,沒有坦白生日其實是騙你的。
喬苑林吸吸鼻子,他背地里跟蹤偷拍,將人攆走又挽留,高興便討好,碰壁則抱怨,意淫一場春夢,抑或嫉妒得喪失理智,欺騙,發(fā)瘋,為個人匯集了七宗罪,到頭來卻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的最后,他再壞一次。
哥,啤酒究竟是什么滋味筆趣庫
喬苑林問著,俯身吻上梁承的嘴唇。.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