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說：“萬組長，幫我一個忙?！?

十分鐘后，奔馳呼嘯著拐入寧緣街，引擎轟鳴，開進(jìn)若潭醫(yī)院的大門后一路暢通無阻。門診樓側(cè)的特殊通道外，醫(yī)護(hù)人員已經(jīng)在等候了。

梁承踩下剎車，下車?yán)_后門，抱出喬苑林放置在轉(zhuǎn)運床上。

他彎著腰，低首貼住喬苑林微涼的臉頰，沉聲又說了一遍：“寶貝，我們到了?！?

單人病房里藥液滴答，幾道克制的呼吸圍在床邊，天空暮色四合，房間內(nèi)的一切顯得愈發(fā)蒼白。

喬苑林昏睡了好久，體征暫時恢復(fù)平穩(wěn)，可閉上雙目就是不愿意醒過來。

大概是真的精疲力竭了，這些天的所有事積壓翻滾，神經(jīng)繃至極限，只有在夢里才能拋卻干凈。

梁承沒穿白大褂，仿佛只是一名普通家屬，他立在床頭，伸手撩開喬苑林的劉海。

兩扇睫毛抖動，干燥的唇齒啟開一道縫隙，喬苑林終于醒了，鼻息間的味道一聞便知是在哪里。

他換上了病號服，手背埋了留置針，梁承守在床邊，喬文淵與賀婕在另一側(cè)擔(dān)憂地看著他。

“苑林？”喬文淵叫他，“你覺得怎么樣？”

喬苑林頭腦昏沉，有點斷片：“我記得在車上睡著了，難道我昏迷了？”筆趣庫

梁承備著毛巾給他擦臉，說：“你只是累了，睡了一大覺?！?

喬苑林心里有數(shù)，問：“辦了住院么，需要住幾天？”

喬文淵道：“要不轉(zhuǎn)三院去，那兒的人你都熟，我照看你也方便?！?

全都不正面回答問題，喬苑林望向賀婕，說：“是不是體檢結(jié)果不太好，阿姨，你告訴我吧?！?

賀婕不會糊弄人，握住他的手指回答：“比想象中嚴(yán)重一點，但是咱們好好治療、手術(shù)，沒關(guān)系的?！?

喬苑林不再詢問，對著空氣發(fā)呆。

上一次接到通知趕來醫(yī)院，喬文淵在巡視病房，保持鎮(zhèn)定巡完，背后冷汗浸濕了兩片肩胛。這一次他在大會上做總結(jié)發(fā)，下臺看到消息，扯了領(lǐng)帶一路狂奔。

梁承告知他病情變化、癥狀表現(xiàn)，他機械地點頭，無法思考，在終身奉獻(xiàn)的事業(yè)上體會到一股茫然，大約這就是所謂的“能醫(yī)難自醫(yī)”。

不，喬苑林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

喬文淵打起精神，說：“梁承全都告訴我們了，過去那些事，還有你去見了你媽?！?

喬苑林問：“她知道我住院了么？”

“我打給她了。”喬文淵說，“不論她知不知道，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要以此考驗她，現(xiàn)在開始你好好接受治療，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梁承冷靜道：“喬叔，別責(zé)怪他了。”

這種時候喬文淵哪里舍得，可他著急，他了解林成碧的狠心，沒想到喬苑林遺傳得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他踱出病房到走廊上，賀婕跟出去勸慰。

梁承在床邊坐下，墊高枕頭喂喬苑林喝水，他的心情并不好多少，干脆保持緘默。

喬苑林心知肚明，哄他：“我不轉(zhuǎn)三院?！?

梁承眼都不抬，尋常語氣說著不容違背的決定：“我不會讓你去別處的?！?

喬苑林一點都不害怕，他偏頭對著窗，問：“你說她會來嗎？”

“別再計較她了?！绷撼腥虩o可忍，“明早開病情討論會，你不配合，就強制給你治療?！?

喬苑林莫名想笑：“你兇什么?！?

梁承不讓喬文淵責(zé)備一句，自己來罵：“兇你這個混賬?！?

喬苑林抿起嘴巴，目光落在掛在衣架的帆布包上。他真的想知道林成碧的選擇，他身為人子，想給母親一個贖罪的機會，也算是給自己的所有情感畫一個句號。

而考驗結(jié)果如愿與否，他都是要把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喬苑林指著包，說：“如果她沒來……”

梁承幫他去拿：“你要什么？”

喬苑林道：“里面有一支錄音筆?！眒.w.,請牢記,..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