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心中一動，轉(zhuǎn)頭望去，宛如一片虛影的麥克白不知何時已立在房中。

麥克白仔細(xì)地看了羅格一會，才微微點頭道：“還好，你的命總算是保住了，不過你的異界咒縛煉獄已經(jīng)毀了?！?

羅格臉色大變！

他早已試過數(shù)次運行異界咒縛煉獄，但每次一運魔力立刻就會引發(fā)胸腹間的劇痛。胖子還以為是傷勢未愈，所以引發(fā)不了魔力，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向倚為最后手段的異界咒縛煉獄竟然已經(jīng)毀了！

胖子默然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恢復(fù)平靜，問道：“這是為什么，有沒有辦法恢復(fù)？”

麥克白沉思了一會，似是在斟酌著語，然后才道：“那天最后一戰(zhàn)時，你身上蘊含的自然女神神力突然全面激發(fā)，自行轉(zhuǎn)化為自然女神的一個分身，并且奪走了冰雪女神的一部分神格。我不得不承認(rèn)，神的世界對我們來說太過于廣闊和神奇，我既不知道自然女神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神力何以能夠成長為一個神的分身，也不清楚她搶走的冰雪女神的神格究竟是什么。到目前為止，我惟一知道的，就是自然女神搶走的神格是有關(guān)于冰雪女神最后未能發(fā)出那一擊的。在自然女神分身成形、從你體內(nèi)脫出時，幾乎帶走了你所有力量和生機，并且將你身體內(nèi)部完全毀壞。奧黛雷赫修補了你的身體，但她無法為你保留異界咒縛煉獄。”

麥克白頓了一頓，似是為了安慰羅格，又道：“事實上，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魔族的修煉方法總是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陷，就算是皇族的修煉方式也同樣如此。無論是在能夠達(dá)到的絕對魔力水平或者是力量成長的速度上，都不盡如人意。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過雖然奧黛雷赫特別交待過，不要干涉你在修煉方式上的選擇，所以我無法給你什么建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奧黛雷赫對你力量提升的速度一直不滿意。當(dāng)然，你如果想再次修煉異界咒縛煉獄也可以，只要我們能夠找到足夠強壯的犧牲品就行?！?

羅格苦笑一下，回想起來，似乎不論是奧黛雷赫還是風(fēng)月，都從未對自己的力量滿意過。只是一旦想起奧黛雷赫的黑發(fā)和眼眸，羅格總是有一些難以自禁的感覺，可是這感覺是什么，他無法說清楚，也無法想明白。

“那天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

麥克白嘆息一聲，緩緩地道：“那一戰(zhàn)的結(jié)局……當(dāng)然是勝利，我們的勝利。冰雪女神的全部神格都被奪取，她的一切存在痕跡都被抹去。從那一刻起，這個位面，又少了一位神明?！?

成功弒神，這絕大多數(shù)強者甚至于終其一生都不會去夢想一下的偉大成就，不知為何，麥克白說起時完全沒有分毫興奮之意，而羅格此刻聽來，心頭也莫名地多了些說不出的沉重。

“那為什么銀之圣教的神術(shù)者德懷特說，他還能夠感覺到冰雪女神的存在，而且還能聽到她的神諭？他理應(yīng)能夠分辨得出冰雪女神的神力是真是假的。”羅格問。

“那是因為，他感應(yīng)到的冰雪女神的神力是真的?！丙溈税讎@了一口氣，才道：“奧黛雷赫得到了冰雪女神的神格后，并沒有將它融合成為自己的神力,她的選擇是……替代冰雪女神!”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羅格心底那陣陣奇異的沉重感覺更加明顯了。

“替代？”

“是的，替代。這個位面的大多數(shù)所謂強者就算運氣足夠好，打倒了一個力量最弱小的倒霉神明，他們也往往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將神格給剝離下來，從而使自己也踏上封神之路。他們能夠做的只是封印而已。除此之外，將神格與自己的力量進(jìn)行融合，從而使其完全化為自己的力量，則是另一條路。而我們不光知道怎樣才能將所有神力都從冰雪女神身上抽取出來，更因為奧黛雷赫的強大，從而使第三種選擇，替代成為了可能。除了缺失了被自然女神搶去的那部分神格能力外，你完全可以認(rèn)為，現(xiàn)在的奧黛雷赫就是冰雪女神?！?

羅格點了點頭，他終于懂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奧黛雷赫本無神格……無論如何，從當(dāng)曰一戰(zhàn)的情況來看，冰雪女神的領(lǐng)域和神威都要遠(yuǎn)遠(yuǎn)地超越奧黛雷赫，替代冰雪女神對于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jìn)步。可是自己為什么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關(guān)于奧黛雷赫，您還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羅格望著麥克白，忽然問道。

麥克白似乎早已知道羅格會這樣問，當(dāng)即意味深長地看了羅格一眼，道：“關(guān)于奧黛雷赫，你有太多的東西需要知道了。但是這些不應(yīng)該由我來跟你說，我也不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都需要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而發(fā)現(xiàn)答案的鑰匙，就是力量，絕對的力量!雖然留給你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但一切還來得及，如果你肯全力提升力量的話。”

羅格面無表情地望著天花板，許久才點了點頭道：“力量啊……好，我知道了！我們其它的人呢？芙蘿婭落到了姬瑪?shù)氖掷?，我需要幫助?！?

麥克白道：“我已經(jīng)找了芙蘿婭幾天?？墒羌К旊[藏得相當(dāng)巧妙，她現(xiàn)在使用的力量也很奇怪，完全與冰雪女神的神力全無關(guān)系，不然的話，奧黛雷赫早就可以鎖定她的位置了?，F(xiàn)在其它人都在女神的身邊，他們各有任務(wù)。只有修斯長老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幫助您。”

“修斯嗎？”羅格微微一笑。有這老狐貍在旁，他總會覺得非常安心。

麥克白微笑著點了點頭，身影逐漸淡去，臨走之前仍不忘囑咐道：“不要忘記力量！力量才是一切!”

在黎塞留北方一座孤零零的牧場中，回蕩著陣陣聲嘶力竭的慘叫，這叫聲如夜梟、如鬼哭，甚至于和亡魂女妖的尖嚎也有幾分相似。

這是一座古老而簡陋的牧場?？蛷d的壁爐中燃燒著熊熊的爐火，但四壁和窗戶透進(jìn)的絲絲寒風(fēng)輕易地驅(qū)散了這些微的暖意。

芙蘿婭將一塊塊的干柴連續(xù)不斷地投入到壁爐中，那雙美麗的碧眼凝望著明亮而溫暖的爐火。然而她視線的焦點是火焰背后的虛空，而她的心也早已脫出這個小小的牧場，飄向了遠(yuǎn)方。

在芙蘿婭身后，姬瑪正在地上翻滾著，發(fā)出一聲聲痛苦之極的呼號。她雙手不停地撕扯著頭上的白發(fā)，用力之大，有時甚至于將白發(fā)連皮帶肉成縷地扯下來!

慘叫聲在到達(dá)人類**的極限處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然后迅速地衰弱下去，客廳中除了陣陣尖銳的風(fēng)聲，就只有姬瑪呼呼的如風(fēng)箱般的喘氣聲。

芙蘿婭回過神來，她嘆了一口氣，知道姬瑪實在忍受不住詛咒的折磨，終于又以那把匕首刺了自己一下。雖然芙蘿婭并不認(rèn)得那把匕首的來歷，但她憑藉豐富的魔法知識知道，姬瑪每刺一下自己，她所余不多的生命就會再次縮短一點。

“就算冰雪女神還存在，很明顯，她也已把你給拋棄了。你這又是何苦呢？”芙蘿婭終于忍不住道。

姬瑪坐在地上，略略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儀容。她望著芙蘿婭那如雪峰冰蓮般清麗的容顏，竟然沒有發(fā)脾氣，只是沉重地長嘆了一聲，緩緩地道：“你非常的迷人。既然羅格都會為你瘋狂，那就更不用說其它男人了。四十年前……我也曾經(jīng)年輕美麗過，那時因為一個男人，心灰如死的我才選擇了加入了銀之圣教。然而我隨即感應(yīng)到了冰雪女神的存在，從此成為了一名虔誠的神術(shù)者。這四十多年來，我生活的全部意義，就是傳播冰雪女神的信仰。象你這樣的漂亮女孩子，想必什么東西都是唾手可得，又怎么可能會理解我們這些為了一種信仰，可以放棄一切的人呢？”

“誰會為了我瘋狂呀!就算有吧，也肯定不會是那死胖子……”芙蘿婭慵慵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又道：“冰雪女神都降下神諭要殺你，你何必還死抱著她的信仰不放呢？我看你將就著拿我換個幾萬金幣就好了，然后安靜地養(yǎng)老吧!就這樣，那死胖子都不一定答應(yīng)呢!”

“降下神諭的不是真正的冰雪女神，我感覺得到!她能騙得過德懷特，但騙不了我。”姬瑪陰沉著臉道。

人類的新年與精靈歷的新年是一致的。在北國大地已經(jīng)是一片冰封的時節(jié)，神諭之城仍然溫暖如春。適宜的氣溫下，精靈們一如以往地忙碌著。精靈既喜歡美麗的事物，也愛好整潔。因此每天的曰常姓清掃、制作工藝品、裝飾家園等等活動就足以占去他們大半的時間。除此之外，精靈們有限的時間還要用來研究魔法、打制裝備以及冶煉一些珍稀的金屬和魔法材料。m.biqikμ.nět

神使殿中，一間靜室的房門忽然打開，艾菲兒如一陣風(fēng)般從房中奔了出來，她身上還繚繞著淡淡的未全部消散的神圣光輝。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清脆的鎖鏈碰撞聲，康斯坦丁一手提著桶清水，一手抓著塊抹布從轉(zhuǎn)角處奔出，他大聲叫道：“你在干什么？圣輝冥想的時間還沒結(jié)束呢!快給我回去!”

艾菲兒沒有理會大呼小叫的康斯坦丁，一路奔上了露臺，凝望著遠(yuǎn)方巍巍的中央山脈，一雙秀麗的眉毛已經(jīng)擰在了一起。

“怎么了？”康斯坦丁疑惑地問，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群山白雪皚皚，毫無異常。

“我突然感覺到心里面非常的煩亂難受，而且還有點惡心，就好象聞到了一陣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一樣，所以不得不中斷了冥想。源頭似乎是在那個方向?！卑苾喊櫭贾赶蜻h(yuǎn)山。

康斯坦丁順著艾菲兒指的方向望去。他伸長了脖子，迎著遠(yuǎn)方吹來的風(fēng)，用力地嗅了幾下，面色略微凝重了一點，道：“的確，這是野獸們燥動的臭氣!看來中央山脈深處的獸人們又有些不安分了。不過它們離這里非常遙遠(yuǎn)，就算這些智力低下的獸人們能夠在群山中找到正確的路，想跑到神諭之城來搗亂也得花上一個月時間。所以你用不著擔(dān)心這座城市的安危，現(xiàn)在立刻給我回去冥想!沒有足夠的神圣力量支持，你用出來的一切神術(shù)都會是些全無用處的小花招而已?！?

艾菲兒清澈如水晶的目光落在康斯坦丁的臉上，看得他全身都有些不自在。

“你鼻子真靈！”她忽然道，眨了眨睜得大大的眼睛。

康斯坦丁愕然，然后咳嗽了幾聲，匆匆轉(zhuǎn)過臉去。

“啊，我還不能冥想，還有一樣工作沒完成呢!”艾菲兒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道。

“什么工作？我替你做!”康斯坦丁苦笑著道。

艾菲兒又向另一個方向一指，道：“有三個小偷偷了我的東西。我剛剛感應(yīng)到那件東西出現(xiàn)在那個方向，那些小偷們必然也在那里。我得去拿回我的東西，順便懲罰一下他們。如果去晚了，萬一再給他們跑了，我又到哪里去找他們?nèi)?？?

康斯坦丁苦笑道：“好好，我去把東西幫你取回來，順便把那些小偷也抓來任你發(fā)落，這總行了吧！你丟的是什么東西？”

“是一件盔甲的甲葉，哪，這就是它的氣息。”艾菲兒手上升騰起一團(tuán)淡淡的黑霧，霧中閃耀著金色的絲線。

她待康斯坦丁記住了妖蓮氣息，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紅衣主教，搖著頭又道：“算了，還是我去吧!他們?nèi)齻€可是很厲害的，萬一你送了命，我心里會過意不去的?！?

康斯坦丁哭笑不得，道：“無妨!只要不是三個圣域在等著我，我就能把東西給你拿回來。”

在聲聲清脆鎖鏈聲的伴隨中，康斯坦丁升騰而起，一路遠(yuǎn)去，最后隱沒在遠(yuǎn)方的云中。

艾菲兒淺淺一笑，笑容清純無瑕，好像精靈湖里正在盛開的水生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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