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輻射并非均勻分布,有些區(qū)域看似平靜,實則隱藏著高強度的‘死光’,能在短時間內摧毀生物組織。你需要學會觀察地面的顏色、植物的形態(tài)、甚至空氣中塵埃的流動模式來辨別?!笔f指著門外鉛灰色的天空和大地,開始了她的“課程”。
“看到那片泛著微弱磷光的淺黃色區(qū)域了嗎?”她指向盆地外不遠處的一片洼地,“那里看起來只是積了些水,但實際上水下沉淀著高放射性的同位素淤泥,散發(fā)出的‘衰變瘴氣’能讓你在幾分鐘內內臟出血。而那些顏色格外鮮艷、形態(tài)扭曲的‘妖艷蕈’,它們只生長在強輻射源附近,是天然的警告牌?!?
李琟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仔細觀察,努力記憶著這些用生命代價換來的經驗。他發(fā)現(xiàn),在石鴉的指點下,原本看似一片混沌、毫無差別的死寂世界,開始呈現(xiàn)出細微卻至關重要的差異。某些巖石的紋理、沙土的流向、甚至空氣中那難以喻的“質感”,都成為了生存的密碼。
“其次是聲音?!笔f側耳傾聽,那只金屬義手的手指微微顫動,仿佛在捕捉常人無法感知的振動?!捌扑榈貛牟徽嬲澎o’。除了風聲,你要學會分辨哪些是巖石熱脹冷縮的自然開裂聲,哪些是潛藏地下的掠食者移動的摩擦聲,哪些……又是某些古老能量節(jié)點周期性脈動時發(fā)出的低鳴。致命的往往不是你能聽到的巨響,而是那些被你忽略的微小聲息?!?
她頓了頓,加重語氣:“尤其要注意‘絕對寂靜’的區(qū)域。那往往意味著那里存在著某種能吞噬一切聲音和能量的存在,比如‘靜滯力場’的殘留,或者是‘虛空孳孽’低語影響下的區(qū)域,踏入其中,你可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琟屏息凝神,嘗試調動那絲恢復了些許的秩序之力去感知。果然,在混亂的背景噪音下,他隱約能捕捉到一些規(guī)律的、或是充滿惡意的波動。這需要極高的專注和精微的控制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意志’。”石鴉的獨眼緊緊盯著李琟,目光深邃,“破碎地帶彌漫的混亂能量,會潛移默化地侵蝕心智。恐懼、絕望、憤怒、偏執(zhí)……這些負面情緒會被放大,甚至引來以此為食的‘精神掠食者’或者低語的低語。你必須時刻錨定自己的內心,保持清醒和理智。你的‘秩序之力’,在這方面既是燈塔,也可能成為靶子。要學會收斂,在需要的時候才綻放光芒?!?
這不僅僅是生存技巧,更是一種精神層面的修行。李琟深感于此地的兇險遠超想象。
講解告一段落,石鴉遞給李琟一根用堅韌的變異木材和金屬碎片重新制作的簡易探路杖,比她自己的那根要粗糙許多,但足夠結實。“跟上,保持警惕。我們今天只在石林外圍和東側的‘風化巨像’區(qū)活動。記住我教你的,用你的眼睛、耳朵,還有你的‘力量’去感知,但不要輕易動用它去探查那些讓你感到心悸的存在。”
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被秩序力場庇護的小盆地,再次踏入那片廣袤而危險的廢土。李琟學以致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地面,避開那些顏色可疑的區(qū)域,側耳傾聽著風聲之外的動靜。石鴉則如同融入環(huán)境的一部分,她的動作輕盈而高效,每一步都落在最堅實的地點,金屬義肢偶爾接觸地面,似乎也在收集著振動信息。
他們沿著石林邊緣行進。這些光滑的黑色石柱靠近了看,上面布滿了細密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紋路,但仔細看去,那些紋路又隱隱構成了某種難以理解的幾何圖案。李琟能感覺到,這些石柱本身就在散發(fā)著一種極其微弱、但非常穩(wěn)定的秩序波動,與石鴉和小屋的力場同源,它們共同構成了一個龐大的、天然的屏蔽與穩(wěn)定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