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眸子在燈下愈亮,纖長睫毛也沾了暖光:“我現(xiàn)在若不說清楚,萬一章公子是為著侯府來的,到時候我該怎么辦?成了親不如意平生些怨懟,日子就能好過了么。”
“我事先將這些話告訴于他,是想讓他仔細思量清楚,回去亦給家里人說清楚,不然只憑著一時好感成了親,三五年的能過,日子久了,身邊同僚對比起來,難免不會有怨怪?!?
“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哪怕是錯過了他,哪怕只嫁一平民妻,我只要夫妻一心,不管遇著什么能一起挺過去,沒有那些功利利益,日子便能過得去?!?
“便也有我的安身地。”
月燈嘟嘴:“可誰不想嫁高門?京師里的那些個世家女也都往高處嫁呢?!?
“只要嫁過去了,管他說什么?只要姑娘不出錯,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
“等將來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在身邊,即便夫君不好,將來也有依托不是?”
沈微慈靠在椅上嘆息一聲:“或許是我只為求更加穩(wěn)妥的安穩(wěn)吧。”
此后幾日,章元衡沒再送信過來,倒是入了冬,天氣冷起來,也開始淅淅下起了雨。
半下午時,外頭的小丫頭說老太太說現(xiàn)在天氣冷了,就在園子里的霞閣內(nèi)烤肉煮茶吃,讓府里的姑娘都過去熱鬧說話。
那丫頭說的一臉笑意,眼睛亮晶晶的,顯然也是想去。
沈微慈是個不愛走動的,不似侯府里的其他院互相來往說話,或相邀著去園子里坐下賞景,除了去文氏那問安,幾乎一整日都在院子里。
她看丫頭像是也跟著她悶壞了,也就答應下來。
她帶著月燈和禾夏過去,青色油紙傘上噠噠落下雨珠,在腳下的水洼里又濺起水花,微微將秀鞋潤濕。
園子里很大,一眼過去太湖石與花樹疊嶂,錯落有致,活水潺潺,里頭的鯉魚悠閑的躲在了假山下。
側坐在憑欄上的沈彥禮遠遠見著沈微慈的身影撐傘過來,不由回頭對著坐在身邊的宋璋道:“沒想到二堂兄竟然記得三妹妹沒在,連我都沒想起來?!?
宋璋不語,沉沉的黑眸看著不遠處上了廊橋的身影,雨色褪了她身上顏色幾許,若即若離。
沈思文看宋璋沒說話,也不去自討沒趣了,只是他奇怪,往常從不來這種場合的人,今日不過碰見順口叫了一聲,竟然就來了。
可來了也不吃肉說話,一身冰涼煞氣,讓他莫名有些不敢放開說笑。
以前幾乎不待在侯府里人,現(xiàn)在竟這么清閑了?
這頭沈微慈手指提著微厚重的裙擺,倒是走了一會兒才到了地方。
閣樓有三層,老太太和其他人在三樓,樓下守著幾個丫頭,見著又來了人,主動過來去接了解下來的斗篷去偏屋的架子上烤干。
沈微慈回頭看一眼碧綠池面上的波紋,垂眼上了閣樓去。
在樓下時便能聽到熱鬧的說笑聲,上到樓上了更甚,熱氣襲來,玩笑聲一聲接著一聲。
沈微慈站在樓梯口,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又見眾人圍著烤爐坐著,老太太坐在上位,被侯府未出嫁的幾個姑娘們圍著說笑,旁邊站了沈彥禮,和三房的沈四爺,也一起笑著說話。
沈微慈站在梯角處,聽著那一片熱鬧聲,忽覺的格格不入。
那架子上已烤了好幾塊肉,眾人全都齊了,她是最后來的,顯然是吃到一半中途想起了她,這才叫人去叫的。
站在老太太身邊的嬤嬤見著沈微慈,忙就笑著招呼:“三姑娘來了,老太太正念著你呢?!?
這一聲將眾人的目光都帶了過來,沈昭昭看著沈微慈居然將那樣俗氣的顏色穿的這般好看,不禁嫉妒心起,冷冷淡淡哼了一聲。
見眾人目光都看來,沈微慈壓著心里的心思,臉上帶起笑意,走了過去給老太太問安。
她余光處見道宋璋也在,別過了目光。
沈老太太見著沈微慈來了,笑著讓沈微慈來自己身邊坐,又對沈彥禮道:“你三妹妹來了,快給你三妹妹倒杯溫酒暖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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