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風雪過去,朝廷就變轉(zhuǎn)了方向。
從前最不受待見的二殿下,一躍成了臨時太子。
因著皇帝身子在大悲寺受了驚嚇,朝廷事宜就暫且由李容山代理主持。
雖是臨時太子,但也告訴大家,皇帝考慮讓他當太子了。
李容山可謂是占盡了春風。
皇帝這么快立太子,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身體。
只是東宮空懸許久,重新修繕也要兩三月,李容山還是暫時住在明王府里頭。
沈微慈對外頭的變化還分毫不知。
她此刻只知道自己呆在一間幾乎見不到外頭日光的屋子里。
屋里里一直點著燭燈,那荷葉蓮花高燭臺上的燭光,一直也沒有斷過。
陪在她身邊的是兩名丫頭。
被割了舌頭,不會說話,不會識字,面上麻木的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的丫頭。
沈微慈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她的問話,回應她的也都是一片死寂。
她坐在軟椅上,腳邊是燒得正旺的炭火,一個丫頭正蹲在火盆邊撥弄著,一個丫頭就靜靜地站在一側,等著沈微慈的差遣。
這間屋子很陰冷。
盡管地板上鋪著地毯,盡管屋內(nèi)的陳設一應俱全,但依然陰冷的厲害。
沈微慈醒來清醒后曾試圖去推那扇雕花木窗,但是無論她怎樣嘗試都推不開。
如同那扇她怎么也推不開的大門。
那扇大門不是尋常木門,好似銅門,手指觸在上頭微微的涼,很沉,怎么也拍不動,怎么拍打也只是沉悶的聲音,給她一種聲音永遠也傳不出去的絕望。
她走遍了屋子,在墻上摸索,也沒再找到另一處能看見外頭的地方。
好在那炭火該是極好的炭,沒有什么煙味,但悶在里頭是極難受的,胸口像是堵著一口氣。
讓她的頭腦昏昏沉沉的。
她撐頭在扶手上,讓丫頭將腳邊的炭火端到角落里去。
丫頭十分聽話,無論沈微慈吩咐什么,她都會照做。
只有在用飯時,外頭的銅門會有細微的聲音響起,但只是開了一個縫,很快又合上。
沈微慈錯過了去看,等她去拍門時,又是無盡的沉默。
此刻她一只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看著昏暗光線下的地毯出神。
垂在身后的幾絲長發(fā)從背后滑了下來,懸落在臉頰邊。
只因為沈微慈連一支固定長發(fā)的簪子都沒有,沒有任何首飾,她只能從衣裳上撕了一根布帶纏上。
只是她的發(fā)絲順滑,布帶即便纏緊了,也有發(fā)絲松下來。
她腦子里在想很多東西,想的太入神,以至于銅門處傳來細小的聲音她都沒聽到。
李容山的腳步很輕,從外間慢慢的往里面走。
他穿過八寶閣,又走到一處鏤花隔斷處。
沈微慈就坐在隔斷里頭的內(nèi)室里。
她撐著頭,身上的衣裳在暗室中依舊在燭光下流轉(zhuǎn),依稀能看出來是極好的料子。
她手邊的矮幾上用銀壺煮著茶,但壺蓋被里頭熱氣沖的冒起來也沒人理。
李容山隔著鏤空雕花,重新將目光放在了沈微慈的身上。
她的長發(fā)用煙粉色的鍛布束著,該是從身上撕下的。
那道身影月修,撐著頭露出半截皓腕,露出里頭的翡翠鐲子。
因著沈微慈撐著頭,李容山看不清沈微慈的面容,但卻從那落下來的幾縷發(fā)絲里看到幾分別樣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