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倒是細致,給沈微慈將衣裳整理的很好,她又忍不住問她:“你刺殺丞相,丞相還沒殺你?”
沈微慈透過散下來的發(fā)絲看向她:“他遲早會殺我?!?
文娘欲又止,最后又閉了口。
因為丞相讓她進來時,讓她依舊守好沈微慈的身份,像是并不想讓人死的。
她的確也想不通丞相為什么要這么做。
但這些并不是需要她想的。
她的任務(wù)只是在這里照看著宋夫人。
沈微慈又看了眼營帳外面,問文娘:“現(xiàn)在兩軍是不是在交戰(zhàn)?”
文娘搖頭:“不知道。”
“前頭還有好幾里遠,我們呆的地方,并不在金軍營里。”
沈微慈點點頭,又問文娘:“現(xiàn)在外頭是不是守著很多人?”
文娘看向沈微慈:“你問這么多做什么?”
\"我不過一個打雜的奴隸,什么都不知道。\"
沈微慈知道在文娘這里或許是問不出什么來了。
她抿著唇,目光落在地毯上被李容山扔下去的瓷片上。
她還沒有勇氣死。
她還想見到宋璋。
想回到他的身邊。
她也知道李容山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腦中的思緒紛雜,想過許多結(jié)局,只會讓她恐慌。
一整天,李容山都沒有再回來過。
沈微慈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心里卻越來越擔(dān)心。
直到第二天夜里,外頭的風(fēng)似乎很大,連帳篷都搖搖欲墜。
沈微慈坐在床沿上,看著帳篷外面,忽然進來的李容山。
他的臉色很沉,眼神靜靜的看著沈微慈,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擺擺手,旁邊的文娘便十分識趣的離開。
李容山慢條斯理的坐在沈微慈的身邊,沒有去看沈微慈臉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看著她腳邊的炭火。
他緩緩開口:“宋璋動兵了?!?
“他帶了五萬人在前夜偷襲了我包抄過去的人?!?
“我有十萬人等在那兒,個個是精銳,宋璋只帶了五萬,才五百騎兵?!?
說著李容山抬眼看向沈微慈:“宋夫人,你說最后誰贏了?!?
沈微慈靜靜看了李容山一眼,她抿唇,不想回答他。
但她的心卻隨著李容山的聲音提了起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李容山好似偏偏不愿如她的意,淡淡低笑一聲:“看來宋夫人是不想與我說話了。”
李容山作勢要起身離開,沈微慈叫住他:“誰贏了?”
李容山頓住動作,重新看向沈微慈的臉抿唇:“我還以為宋夫人并不關(guān)心。”
沈微慈瞪向李容山:“你到底要說什么?”
李容山挑眉,臉龐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他一身紅色官袍,發(fā)冠整齊,姿態(tài)閑適。
那張臉上依舊冷冷清清,脖子上的傷口依舊清晰可見。
他淡然無波的眼神里是一種陰沉的算計,看在人的身上極不舒服。
李容山的眼神落在沈微慈空無一物的拇指上,他的眼神在她腳邊掃過,床柱處,正安靜的躺著那枚他給她的戒指。
它被它的主人棄如敝履,淡淡蒙著一層灰,在燭光下也黯淡無光。
李容山彎下腰去將那枚翡翠戒指撿起來,從懷里拿出帕子細心的擦拭,又看了沈微慈一眼:“一枚戒指也這么嫌棄么?”
沈微慈垂眸,又偏過眼神。
李容山也沒有打算再問下去的意思,他沉默的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看著沈微慈姣好的側(cè)臉,又開口:“我的人損失了八萬,宋璋還剩不到五千千人?!?
說著李容山一頓,又道:“宋璋的確厲害,一人抵百,宋家軍也名不虛傳?!?
“我與他硬打下去,不一定會贏?!?
沈微慈睫毛動了動,靜靜等著李容山接下來的話。
李容山看著沈微慈,幾日不見,她原本柔順的長發(fā)微微有些凌亂,只是簡單的挽起來。
即便她發(fā)上只有一根樸質(zhì)的木簪,看起來也格外襯她。
李容山默默看著沈微慈捏緊的手指,察覺到了她此刻的心緒。
他開口:“你知道他這會兒在做什么么?”
沈微慈的心顫了顫,閉了閉眼,又看向李容山:“在做什么?”
李容山看著沈微慈關(guān)心的反應(yīng)只覺得眼里刺痛,他卻笑了一下:“他帶著剩下的人,換上金人的盔甲,往這里來了?!?
“他僅僅只帶兩千人來,冒這么大的險為了什么,宋夫人心里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
“宋夫人,我會讓他暢通無阻的過來?!?
“然后讓他來救你?!?
說著李容山手指點在膝蓋上,看著沈微慈:“希望到時候你們團聚的場景,會讓宋夫人高興一些?!?
沈微慈臉色一變,臉頰蒼白,緊緊看向李容山:“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容山嗤笑,后背后靠,淡淡道:“在宋夫人心里我是無恥之徒,不管做什么都是小人,宋夫人何必多問。”
說著李容山站起來,從手里拿出一根黑布纏在沈微慈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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