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寶一共要打三瓶半的點滴，接近十二點的時候，才剛剛打了兩瓶。

蘇玉芝決定先去吃點東西，她今天就吃了早餐，連午飯都沒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她來到小廚房，鍋里的已經(jīng)粥熬得很濃稠了，熬好后就一直放在煤炭爐上保溫。

蘇玉芝剛打開蓋子，香味很快就在房間內(nèi)飄散開了，她拿起一只干凈的碗，剛舀了一碗粥，身后忽然就響起了一道小小的驚呼：“好香??！你……你這是做的什么呀？”

聽見聲音，端著碗的蘇玉芝轉(zhuǎn)過身，看見那個同意把小廚房借給自己用的圓臉小護(hù)士正站在門口。

這小護(hù)士一看就是比較活潑開朗的那種人，她微微探著腦袋，有些好奇地往鍋里瞅，臉頰鼓起一點，仿佛在努力抵制著食物的誘惑。

“隨便煮了一鍋粥?！碧K玉芝觀察著她的神色，笑著邀請道：“你嘗一碗嗎？”

圓臉小護(hù)士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收回眼光，態(tài)度不太堅決地擺了擺手：“不……不用了……”

話音未落，她的肚子就叫了兩聲。

圓臉小護(hù)士的動作一頓，表情一時間尷尬又窘迫，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蘇玉芝沒有什么異樣的反應(yīng)，只是非常自然地走過去，主動把手里這碗粥遞過去，臉上露出親和的笑：“這大過年的還得值班，肯定很辛苦，我煮了很多，這碗是我剛舀起來的，沒動過，你別嫌棄，嘗一碗吧?！?

見她態(tài)度自然，圓臉小護(hù)士松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那碗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怎么可能嫌棄，你這粥熬得也太香了，我老遠(yuǎn)就聞到香味了?！?

“哪有這么夸張?！碧K玉芝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不過還是謝謝夸獎?！?

“我叫徐倩倩。”圓臉小護(hù)士主動介紹自己，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說道：“《倩女幽魂》的倩，你叫我倩倩就好?！?

“倩倩你好?！碧K玉芝回應(yīng)道：“我叫蘇玉芝，珠玉的玉，靈芝的芝，你叫玉芝就行。”這個名字并不是蘇勇想的，他懶得給女兒取名字，又不樂意別人說自己重男輕女，便在上戶口的時候隨便扒拉了一個比較常見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聊得并沒有多深入，但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

徐倩倩確實是餓了，一口氣把一大碗粥都吃完了，一碗粥下肚，她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一臉滿足地回味道：“你的手藝也太好了！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粥！”

聽著徐倩倩夸張的語氣，蘇玉芝跟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兩人也算是“一粥之友”了，關(guān)系拉近不少。

*

吃完粥以后，徐倩倩繼續(xù)去值班，蘇玉芝則舀了一碗粥到輸液室。

粥還沒放涼，床上的陸小寶忽然就發(fā)出了動靜。

小孩子不經(jīng)餓，陸建華忙著出去幽會，就給他準(zhǔn)備了兩個饅頭，中午吃一個，下午吃一個，不過下午那個甚至都沒吃上，他就被關(guān)在了屋外。

或許是被粥的香味給勾醒了，陸小寶哼哼了兩聲，小扇子似的睫毛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遺傳了媽媽的雙眼皮和大眼睛，加上臉頰瘦削，就顯得眼睛更大了，眼神很清澈，黑眼珠像晶瑩剔透的黑葡萄，透著一股純真且懵懂的光芒。

陸小寶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眨了眨眼睛，茫然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坐在旁邊的蘇玉芝，待看清她的臉后，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些許膽怯。

他張了張嘴，本能地想叫“媽媽”，但又不敢。

就算腦子遲鈍，陸小寶也能切身感受到父母對自己的態(tài)度。

陸建華不喜歡呆在家里，不喜歡看見他，每次夫妻倆一吵架，原身的情緒就會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大哭不止，然后把火都撒到這個傻兒子身上。

原身是夫妻關(guān)系里的受害者，但對于陸小寶來說，她又變成了施暴者，至于陸建華，冷暴力、pua、還有婚內(nèi)出軌，妥妥的純?nèi)嗽恕?

看出陸小寶的緊張和害怕，蘇玉芝沒有貿(mào)然湊上前，只是臉上露出溫柔親和的笑，放輕聲音問道：“小寶，你是不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