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還是來了!”夫子微微嘆了口氣。
他不愿意看到這位帝王,自己曾經(jīng)的弟子。
“早就想來探望老師,只是您也知道,前些日子出了一點亂子,我無法出京城。今日難得,我給您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八珍糕。”
說著話,蕭廣將一個精致的小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一陣風吹過,有淡淡的香氣從那食盒之中飄了出來。
“你呀,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夫子說著話緩緩地走到了石桌旁,坐下。
蕭廣見狀起身打開了食盒,露出了精致的小點心。
夫子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皮酥餡糯,香甜可口。
“嗯,好吃,卻不是從前的味道了?!?
“以前的廚子不在了。”蕭廣微笑著道。
夫子慢慢的吃著,蕭廣坐在他的斜對面,玄元站在一旁。
小院里十分的安靜。
吃完一塊糕點,夫子又拿起一塊。
吃完第二塊八珍糕,夫子手一揮,石桌上便多了一個茶壺去,三個茶碗,還有熱氣從那壺嘴之中飄散出來,似乎是剛剛沖好的。
夫子倒了三杯茶。
“飲茶。”
“南麓的山茶,許久沒喝了!”
三個人一人一杯茶。
“老師,當今天下之亂根源在哪?”
夫子聞抬頭望著這個曾經(jīng)的學生。
“陛下不清楚嗎?”
“朕還是有些疑惑,所以來請教老師?!?
夫子聽后又倒了一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現(xiàn)今若是陛下去問一問外面的有識之士十之八九會說當今天下禍亂的根源在陛下?!?
“老師也是這么認為?”
“我覺得起碼有一半的責任是在陛下。”夫子很是認真的回答道。
“老師果然也是這么認為的。朕自登基以來殫精竭慮、兢兢業(yè)業(yè),為的就是治理好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幾十年不曾懈怠。朕也曾自問過,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天下黎民。朕只是想活的久一些,有錯嗎?
你們?yōu)槭裁炊挤磳???
“若是以陛下親政前三十五年來看,陛下的確是一位難得的賢明君主,說一句千古一帝也不算過。
只是陛下修長生觀,集天下黎民百姓愿力,只為打破天命的枷鎖,這已經(jīng)是錯了。
陛下成了人仙還不滿足,居然妄圖以九州氣運為代價再進一步。置天下蒼生于不顧。
錯上加錯,大錯特錯!“
“大錯特錯?老師,憑什么你們可以活幾百年,朕就不行?”
“修行,修行,重點在一個“修”字。陛下是在修嗎,陛下是在奪。奪天下百姓的愿力,奪九州江山的氣運!”
“天下有數(shù)的洞天福地都被向老師這樣的人占據(jù),靈氣和氣運被鎮(zhèn)住,只有少數(shù)人能享有,你們不也是奪?”蕭廣平靜反問道。
“是,我們所奪是有限度的。可陛下之欲求是無止境的。”
蕭廣望著夫子沉默了一會。
“老師,我走的這條路已經(jīng)沒法回頭了。”
“可以回頭,只是陛下不愿意而已?!?
“回頭,怎么回?頒罪己詔,自裁以謝天下?
朕,沒錯!”蕭廣一字一頓道。
唉,夫子聞微微嘆了口氣。
早知道是如此,何必浪費如此多的口舌。
“朕,需要老師的幫助,最后一次。”
“奪了天下百姓的愿力,奪了九州的氣運,陛下又想著奪取天下人仙的修為了?”
“這天下,不該有那么多的方外之地,也不該有那么多的人仙?!?
“八珍糕也吃了,茶也飲了。你我之間的緣分也就此了斷!”夫子說完話一揮手緩緩的起身。
“夫子,請。”蕭廣起身拱手。
“陛下,請。”
玄元聞雙手一揮,兩道清輝從手中灑出,好似皎白月光,頃刻間便籠罩了小院。
蕭廣抬手一探,抓向夫子,夫子抬手一掃,如掃灰塵,擋開了蕭廣的手然后退了一步,到了小屋前,手中多了一把劍。
一劍劃過,在那清輝之上切開了一道口子,接著人便消失不見,幾乎是同時玄元也不見了。
下一刻兩個人便同時又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站在了離開時的地方,仿佛從未離開過。
“好修為!”夫子贊嘆道。
“夫子過獎?!?
夫子抬手一翻,手中多了一幅卷軸,卷軸展開,上面是一幅畫,畫中是一座座的山,栩栩如生。
這幅畫一出,夫子的背后便出現(xiàn)了山的虛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連綿不絕的山。
濃郁的山意撲面而來,他們仿佛站在了群山之中。
“千山圖!”蕭廣身上白玉袍飄蕩不止。
千里之外,蘭若寺中。
無生抬頭望著天空。
“師父,中午別準備我的飯了?!?
“又要下山?”
“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找點事情做。”無生隱約覺得自己要出去一趟。
“也好,急著回來的時候帶點肉,你師伯想吃燒雞。再弄點羊肉回來。”空虛和尚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