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的想法僅限于認為周曉蕓的話是謙虛，相信的確有個叫高凡的高中生提出過一些設(shè)想，周曉蕓是出于尊重原創(chuàng)性而把功勞歸于高凡，那么這件事倒也無傷大雅。

但如果大家把周曉蕓的話當成有所圖謀，比如是為了拍廠長的馬屁，而故意抬高廠長的兒子，甚至想幫廠長的兒子爭取保送名額，則這件事對于周曉蕓來說，就是一個污點了。

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周曉蕓是無辜的，是高逸平這個當廠長的吃相難看，用某種方式向周曉蕓施壓，強迫她讓出發(fā)明權(quán)，則大家的憤怒就將落到高逸平以及高凡的頭上。

高凡不知道宋春元心里是哪種想法，但他剛才的問話，的確是刨了一個坑，不算是啥善意。

想到此，高凡微微一笑，說道：“宋院長，其實我的化工知識，也是周阿姨教的，我提出的想法，和周阿姨提出的想法，也沒啥區(qū)別，您說是不是？”

“哈，果然是狡猾。”宋春元笑道，他把頭轉(zhuǎn)向周曉蕓，說道：“小周，我現(xiàn)在倒有幾分相信那幾個設(shè)計是這個高凡提出來的了，也只有像他這樣鬼精鬼精的人，才能不拘一格提出新設(shè)計。

“你小周雖然也是年輕，腦子活，但你還是受我們過去的設(shè)計約束太大了，不可能一下子想出這么多顛覆性的想法?！?

“高凡一貫是很聰明的，他是我們省中學生化學競賽的第一名，這次高考也考了全縣最高分。而且，他剛才還跟我說，北大化學系同意他免修一年級的課程，有老師愿意帶他做研究課題呢?！敝軙允|說。

為了證明高凡的能力，她把高凡剛剛跟她說的免修的事情也作為例子舉出來了，全然忘了她此前是批評過高凡這種行為的。

“不錯，不錯，后生可畏?！彼未涸c頭贊道，隨即又想起了舊事，向高凡問道：“對了，我剛才聽你說什么卸磨殺驢，這是怎么回事，是你周阿姨欺負你了嗎？”

這倒不是宋春元有多八卦，而是卸磨殺驢這個詞，出現(xiàn)在單位里，任何一個領(lǐng)導都不可能等閑視之的。

宋春元剛才打了飯是準備端回辦公室去吃的，走過這里的時候，聽到高凡說了一句卸磨殺驢，再看高凡臉上也頗有一些氣憤之色。

他不明就里，本著不放過任何一點不穩(wěn)定因素的心態(tài)，這才停下來假裝是開玩笑，想問問是怎么回事。

待到聽說這個年輕人正是周曉蕓說過的高凡，再聯(lián)想到周曉蕓此前對銨改尿試點的事情有不滿情緒，幾次向領(lǐng)導提出意見，宋春元已經(jīng)把卸磨殺驢這個詞的意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此時只是再向高凡求證一下而已。

“沒事，宋院長，剛才我和高凡在聊廠里的事情呢?！敝軙允|趕緊打岔，同時向高凡遞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高凡不要亂說話。

高凡正準備接過周曉蕓的話頭，編個由頭把這事搪塞過去，卻發(fā)現(xiàn)宋春元看向他的目光里頗有一些深意。

他心念一動，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向宋春元說道：“宋院長，我請周阿姨把銨改尿的新方案提交給我們省化工廳的時候，是希望能用這個方案換取化工廳把我們滄?；蕪S定為銨改尿的試點廠。

“但剛才我問周阿姨，她說這件事有變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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