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發(fā)芽，最終，她轉(zhuǎn)身跟上暗星的步伐。
此刻在姜槐家中，空氣凝滯。
姜母已經(jīng)癱軟在地，陷入昏迷。
病床上，男孩的身體扭曲著，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一團扭曲的肉塊正覆蓋在男孩身上蠕動。
那東西沒有固定的形狀，像是腐爛的肉泥在翻滾。
它吞噬著男孩的身體，每一次蠕動都伴隨著令人作嘔的粘稠聲。
陸晚吟握緊鐮刀，墨羽的手扣在刀柄上。
就在陸晚吟要沖上前時，墨羽一把拉住她。
”你干嘛？！必須趕快救他啊！”陸晚吟的聲音顫抖。
墨羽的手在發(fā)抖。
這就是真相嗎.......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眼前的景象讓她的認知徹底崩塌。
死亡的氣息在房間蔓延。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暗星站在門口，黑紗下傳出平靜的聲音。
”我來告訴你吧。因為她已經(jīng)看清了真相。那只惡心扭曲的怪物，就是你們所認識的典獄長?！?
她頓了頓：”當然，你們也可以用另一個名字稱呼它——太歲。”
床上的東西蠕動得更加劇烈。
在那團爛肉中，隱約能看到男孩兒的面容，但那表情扭曲得不成人形。
”所以，這就是真相。”暗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憐憫。
”你們所愛之人，不過是一團被監(jiān)獄培養(yǎng)來想要獲得人形的爛肉。而姜槐，也就是這個可憐的孩子，就是它選中的容器?！?
“.......”
霜冉立在暗星身邊，沉默中浸透著痛楚。
墨羽的手在顫抖，視線無法從那團蠕動的肉塊上移開。
”都讓開吧。”
暗星的聲音變得沉穩(wěn)：”我會救下這個男孩，讓他順利成長，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
她邁步向前，卻在路過陸晚吟身邊的時候被其一把抓住手腕：”那…姜槐呢？”
”我說過了，他會好起來?！卑敌钦Z氣平緩，”會成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健康成長。”
”我說的是…姜槐?！?
陸晚吟的聲音低沉得駭人：”我所愛的那個姜槐。”
暗星嘆息。
”那團爛肉本就不該存在。一旦我救下男孩，那東西很快就會自然死去。監(jiān)獄無法在這個世界選中典獄長，獸潮自然消失?！?
她頓了頓：”不僅是以后，就連以前的獸潮也會化為虛無。對監(jiān)獄而，時間毫無意義。”
房間中的每個人都在消化這個信息。
犧牲這個“怪物”，便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霜冉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主人.....我到底應該怎么做。
”不要阻止我?！?
暗星繼續(xù)道：”這不僅能讓這個叫姜槐的男孩活下去，還能拯救這個世界的未來。你們都能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
陸晚吟的手指收緊。
安穩(wěn)的生活？
她低垂著頭，劉海投下陰影。
一聲苦澀的笑意從唇間溢出，下一瞬，鐮刀劃破空氣。
暗星化作虛影，退至數(shù)步之外。
陸晚吟立在病床前，握緊鐮刀。
”就是因為這個理由，那個白癡才把我們困在夢境中，然后等著你來殺他，對嗎？”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他甚至都沒想過要反抗?！?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暗星聳肩：”你們更不該辜負他的一片好心。”
”別開玩笑了??！”
陸晚吟爆發(fā)出怒吼。
她抬眼直視暗星，眼神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我不是什么大圣人。”
她一字一句地說：”雖然讀過書，但腦子確實不是很好使。那些大道理，我懂不起！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是蠢貨也罷！但我知道我愛的是誰！”
”我愛的就是那個會在我最痛苦最難過的時候?qū)ξ衣冻鲂θ?，會在我最無助他站在陽臺上告訴我：‘我可以把和你的戀愛游戲演一輩子?！@樣的人！！”
鐮刀在她手中微微震顫?！彼褪俏宜鶒壑?，會為了我！對抗所有！對抗一切！對抗整個世界！所以......所以！”
病床上的肉塊蠕動著，似乎對她的話語有了反應。
暗星的黑紗下傳來一聲嘆息。
陸晚吟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世界也好，什么都無所謂。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無心菜！！”
墨羽和霜冉站在一旁，注視著這一幕。
她們都從陸晚吟的話語中感受到了某種震撼。
那不是理性的選擇，而是純粹感性的決定。
暗星沉默了片刻。
”即使這意味著世界會毀滅？”
”那就毀滅好了??！這個世界！把我最親愛的人全帶走了！我的父母，我的養(yǎng)父！所有的一切！”
陸晚吟捏緊了鐮刀，聲音里滿是憤怒：”反正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了?！?
暗星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愚蠢至極的選擇，那好吧，讓我.......”
咔擦——
話音未落，暗星感覺到了一陣鉆心的疼痛，她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低頭一看，一只獸爪已經(jīng)從后方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哎呀.......晚吟真是的.......盡說些讓人害羞的話呢～”霜冉狠狠拔出爪子，而后慢慢走到了陸晚吟身邊。
巨大的狐貍尾巴和耳朵在她身體上顯現(xiàn)。
“不過......謝謝你。”霜冉微微側(cè)目看著陸晚吟：“.......我竟然會因為這種事動搖，早就該想到的，什么樣都好，主人就是主人.....如果主人不在了，這個世界毀滅又怎樣呢？”
“......兩只連野獸都不如的東西?！卑敌撬坪跏堑谝淮胃杏X到了憤怒。
但她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身形，刀光已經(jīng)閃過了她的眼前。
撲通。
她的腦袋掉落在了地上。
墨羽抬腳踩在她的腦袋上：“這一次，我輸給陸晚吟了，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唰——
寂滅狠狠刺穿了暗星的頭顱。
“你......你們......”陸晚吟雙手握著鐮刀，有些委屈地看著兩人：“我真的以為....你們要拋棄無心菜了.....”
“說什么蠢話～讓你一個人獨占主人～哪兒有那么美的事～”
“哼。”
墨羽冷哼一聲準備收刀入鞘。
三人回頭看去，那肉團已經(jīng)幾乎要將男孩兒吞噬殆盡。
“我們......似乎是做了很自私的決定呢?！标懲硪骺嘈χf道。
“這一切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而我們做的，不過是讓歷史沿著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軌道走下去?！蹦鹨琅f語氣冰冷。
就在這時，黑暗如潮水般涌入房間，月色消散無蹤。
死亡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jié)，沉重得令人窒息。
”我本不想用這種極端手段?！?
暗星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既然你們執(zhí)意找死，那就只能將你們?nèi)艘黄鹉ㄈチ??！?
恐怖的力量在房間中翻涌。
就連繼承了偃師之力的霜冉也感到了恐懼，那股壓迫感幾乎要將她碾碎。
黑暗中，暗星的力量化作實質(zhì)，凝成無數(shù)漆黑的絲線，朝著三人蔓延。
“不管發(fā)生什么.....不能讓這些力量越過我們！”霜冉對兩人說道。
就在暗星的力量即將觸及她們的瞬間，一張撲克牌從虛空中飄落。
時間凝固了。
黑暗中裂開一道縫隙，一個戴著狂歡節(jié)面具的男人優(yōu)雅地踏出。
他的面具彩繪華美，金色與深藍交織，遮住了真實的容貌。
陸晚吟、墨羽和霜冉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術，連眼神都凝固在那一刻。
唯有暗星的力量依然在房間內(nèi)流動，與男人的存在形成鮮明對比。
男人向暗星微微鞠躬，動作優(yōu)雅的宛如在舞會上邀請舞伴。
”這場賭局，是典獄長贏了，女士?！?
暗星的力量微微波動。男人的出現(xiàn)似乎擾亂了她的計劃。
那張狂歡節(jié)面具在黑暗中異常醒目，面具上的笑容帶著些許嘲弄。
“.......但我依然有能力去抹除這一切?！彼劳龅臍庀⒃俅文鄢闪伺说男螒B(tài)，她不屑地看著面具男人說道。
“您不能違背游戲規(guī)則?！蹦腥宋⑽⒁恍?，而后說道：“不過，她們?nèi)巳绱藞詻Q的態(tài)度，著實也是讓我有些吃驚?！?
“這不是你早就設想好的局面？”暗星嘲諷地說道。
“不不不?！蹦腥宋⑽[著手：“我是一個賭徒，不是一個作弊者，只有懸念才能給予我刺激，所以我也很享受這場游戲?！?
“.......我憑什么再一次相信你們，監(jiān)獄，不......時空基金會?！?
“女士，我很抱歉，我們的確沒有按照約定那般幫您找回孩子，但那是一個意外，就像一場賭局，總是伴隨著風險，您自愿入局，也就要承擔失敗的風險，每個游戲都有自己的規(guī)則，對嗎？”
“........”暗星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絲殺意。
男人趕緊繼續(xù)說道：“請不要如此抱有敵意，女士......時空基金會向來信守諾，而且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了典獄長，我再次代表監(jiān)獄，不，是時空基金會向您承諾，您的孩子.....必將會以最為高貴的形態(tài)，降臨在您的身邊，而您也一定會成為輪回法則?！?
暗星微微挑眉道：“這是你的保證，還是典獄長的？”
“是它的保證.......”男人微微躬身，而后他的身后，那片還未消散的混沌虛空之中，慢慢睜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雖然凝視著她，但目光卻十分淡漠，就好像完全沒把暗星放在眼里。
“.......三一法則的締造者?！卑敌悄剜?
“.......我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締造者，就像孩子失去了母親，而我也失去了我的孩子......”
“是的，就算您用神母的力量重塑了新生法則，就像您之前說的，在死亡之中誕生的新的生命，還是您的孩子嗎？”
那雙眼睛始終凝視著暗星，而后暗星居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并非再次相信你們，而是對這位典獄長很好奇，你們到底培養(yǎng)了一只什么樣的怪物，竟然可以讓三個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人如此死心塌地地去擁護他?！?
“嘖嘖嘖?！泵婢吣腥素Q起一根手指微微擺了擺。
“不是擁護，女士，是愛，這并非我們塑造，而是它從人類那里學到的，最為珍貴的感情?！?
暗星最后抬頭看了一眼那雙眼睛，而后慢慢跪在了地上。
“......我會回到監(jiān)獄，但只是為了能親眼看著這位典獄長到底能走多遠，所以在我找到自己的答案之前，我暫時不會奉上我的力量，能接受嗎？”
那雙眼睛微微瞇了瞇，而后慢慢合攏，就好像它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合作愉快，我的意思是，再次合作愉快，女士?！?
面具男朝著暗星伸出了手，將其從地上拉了起來。
暗星黑紗之后的面容依舊透露著疲憊，而后她低聲呢喃了一句：“你根本不是什么賭徒。”
“恩？”面具男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你只不過是個卑劣的欺詐師.......”
“多謝夸獎，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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