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彩璃神情定格,蒼白的玉指終于失卻了所有的力氣,被畫清影輕輕的從云澈指間分開。
青影掠動,全身失力的畫彩璃已被畫清影帶至畫浮沉身邊,一股溫和的玄氣覆于她的手指,修復(fù)她的創(chuàng)傷。
梟蝶神國那邊,槃不卓低低嗤聲道:“嘁!說什么漂亮話!他根本不知道荒噬之刑的可怕,現(xiàn)在說得多好聽,過會兒就會慘叫的有多難看,還得一邊慘叫一邊哭著討?zhàn)垺胂攵茧y看?!?
他與云澈自是無冤無仇。但……云澈的玄道天賦驚世絕倫,還得到折天神女傾情,連相貌都勝過他數(shù)分……這般同輩之人,怎能不讓他生妒。
而這樣一個讓他生出極大妒意的人即將承受荒噬之刑,想到他馬上就要遭受的痛苦以及隨之露出的丑態(tài),他就無法抑制的生出勃勃快意。
而那殘酷的宣判之音也在這時響起:
“云澈,受刑!”
大神官五指張開,一道枯黃的玄光從他掌心射出,又在半空化作無數(shù)細(xì)如毫發(fā)的光刺,直覆云澈全身。
在觸碰到云澈軀體的剎那,便如無數(shù)根枯黃的鋼針從四肢百骸、毛孔骨縫刺入,直穿皮肉、血骨、經(jīng)脈、骨髓……乃至靈魂深處。
只一瞬間,云澈的所有意識便被無法形容的痛苦完全覆沒。
極致的癢,如萬千毒蟻啃噬著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頭……極致的痛,如萬千燒紅的毒針瘋狂扎刺著軀體每一處存在……
能讓半神寧愿選擇中途自絕的酷刑,它的殘酷,要無數(shù)倍的超脫常人對“痛苦”二字的認(rèn)知與想象。
似有巖漿焚骨……似有毒藤蝕心……似有赤鐵烙著骨髓反復(fù)攪動……似是靈魂被按在蠻荒礫石上一次次犁搓碾碎……
云澈的五官猛然扭曲,全身上下每一處骨節(jié)都在劇烈的錯位痙攣,青筋在繃緊中可怖的暴起……
隨后,他全身的皮肉都開始了起伏顫栗,像是有無數(shù)只深淵蜱蟲在他的皮肉之下爬行啃噬……那是他周身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極致的痛苦中扭曲痙攣。
幾乎是瞬息之間,冷汗已是浸透了云澈的外衣,隨著瘋狂顫栗的軀體濺落,凌亂的砸在伊甸云頂?shù)牡孛嫔希焖俚匿侀_一片觸目驚心的濕痕。
周圍,一個個神國玄者的身體、靈魂也跟著顫抖起來,然后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避開視線,竟不忍再看。
那太過可怕的軀體反應(yīng),彰顯著云澈所承受的痛苦,是何等的慘絕人寰。
而這樣的痛苦,要持續(xù)整整百息!
不,雙倍的荒噬之刑……是要承受足足兩百息。
“云哥哥……”畫彩璃已是淚染雙頰,雪顏慘白如紙,若非畫清影攙扶,她在荒噬之刑施于云澈之身的那一剎那便已軟倒在地,毫無血色的唇間,是聲聲碎心的嗚咽。
夢空蟬手按心口,幾已無法呼吸,但他卻是凝聚神魂,極力的維持著平靜,口中發(fā)出著聲聲呼喚:“淵兒,堅持住……試著傾聽我的聲音……淵兒,淵兒……”
一息、兩息、三息……十息!
連空氣都似染上了痛苦的顫栗,連無暇的薄云都被驟寒的風(fēng)摧散……人們卻開始驚然的發(fā)現(xiàn),軀體仿佛在萬重?zé)挭z中被反復(fù)凌遲的云澈,竟始終一聲不吭。
無人察覺,大神官的眸底,染上了一抹異色。
每一次的荒噬處刑,他都在現(xiàn)場,偶爾也有他親自處刑之時。
但,從未有一人……哪怕是那少數(shù)的幾個神極強者,都未能承刑十息而一聲不吭。
十一息、十二息……十五息……
眾人的眼神從最初的驚悚,到驚訝,再到逐漸濃邃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夢空蟬強壓心間痛意,用和緩的語調(diào)聲聲的呼喚著:“淵兒,不需要強忍,盡情的喊出來,喊出來可以稍減痛苦……沒關(guān)系,盡管喊出來就好,淵兒!”
他不斷的呼喊著,去試圖刺動和分散云澈的心魂,希冀著他千萬不要魂潰。
因為太多的承刑者,都是在魂潰中自絕殞命。
夢見溪也一直在呼喊著:“淵弟,還從未有任何一人,能在荒噬下堅持這么久而不慘叫出聲。不愧是你……你不僅是織夢的驕傲,放眼深淵,或許也再無人可及。所以,你一定可以堅持下來……即使雙倍荒噬,也一定無法將你奈何!”
咔!咔!咔……
清脆到刺耳的骨裂聲接連響起。荒噬之刑不會破體斷骨,那是云澈生生攥斷指節(jié)的聲音。
根根碎骨刺入掌心肉中,鮮血混著汗珠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隨之又蒸騰起帶著血腥味的白氣,在空氣中無聲彌散。
畫清影伸手,捂住了畫彩璃的雙眸:“彩璃,別看……會很快過去。”
畫彩璃軀體的顫栗幾乎一點都不弱于云澈,那可怕絕倫的酷刑施于云澈之身,亦如萬刃切剜著她的心魂。
她卻是伸手,顫抖而執(zhí)拗的將姑姑的手從眼前移開,被淚霧完全朦朧的視線一瞬不瞬的停駐于云澈之身。
“我……要……看……”她輕喃著,字字如夢囈……這對她而,堪為此生最殘忍的畫面,她卻要將每一個瞬間都完完整整的映入眸中,刻入魂間。
二十息……二十五息……三十息!
云澈的五官已是扭曲的完全失了人形,死死咬合的齒間不斷的噴濺出血沫,卻依舊……連一聲悶哼都未曾泄出。
“好驚人的意志力?!眲x星有些失神的自語著,心中的震撼隨著云澈的無聲而層層疊加。
剎星的聲音讓弦月如夢驚醒,終于想起了呼吸,他長舒一口氣,由衷的嘆道:“若他能渡過此劫,那此人……無論如何也要結(jié)交一番?!?
神無憶忽然伸手,猛地按在了心口之處,月眉也緊緊蹙起。
怎么回事……
為何竟會連番刺痛,無法壓制和休止……
是和殿九知交戰(zhàn)時留下的內(nèi)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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