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狗血淋頭
“哄!”莊墻上立刻響起一片嘈雜聲,莊丁們原本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士氣,瞬間恢復(fù)了一小半兒。
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這年頭,即便綠林綹子打家劫舍,都會提前請個教書先生寫一篇“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花樣文章,事先背熟了然后再當(dāng)眾背誦出來。然后再跟莊子的主人談條件,實在談不攏時才會選擇動手。而外邊的那個舉著鐵皮筒子的家伙,居然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命令大伙放下武器投降!這朱八十一,他到底會不會當(dāng)強盜?。?!
當(dāng)即,就有人手指一哆嗦,將一直搭在弓臂上的羽箭射了下來。只可惜距離鐵皮筒子太遠了些,大部分羽箭只飛了一半,就一頭扎在了地上。零星兩三支勉強飛到了目標(biāo)附近,也早已失了力道,被鐵皮筒子旁邊的士兵拔出刀來一磕,立刻斷成了兩截!
“不準(zhǔn)放箭,不準(zhǔn)放箭,誰叫你們放箭的!”吳有德大急,掄起七星寶劍朝著莊丁身上亂拍,“沒有莊主的命令,誰都不準(zhǔn)放箭!”
“不要放箭!”莊主吳有財對門外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個家伙也好生頭疼,用腳踢了踢一名教頭的大腿,制止了此人偷偷用強弩向鐵皮筒子瞄準(zhǔn)的行為,“這么遠的距離,即便能射得到他,也未必穿得透他身上的鐵甲!先把弩箭放下,讓我來問問他的來意?!”
說罷,將手扶在墻垛上,探出半個身子,沖著手舉鐵皮筒子的年青人喊道:“門外可是朱將軍,在下吳家莊莊主吳有財,這廂有禮了!”
“嗯?!這礦老板居然比我還有文化?”朱八十一愣了愣,將鐵皮筒子再度舉到嘴巴邊上,大聲喊道:“對,我就是朱八十一!吳莊主是吧?趕緊帶著你的人出來投降!否則真的動起手來,結(jié)果就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了!”
‘還真是大不慚!’吳有財雖然沒想跟紅巾軍把關(guān)系弄得太僵,聞聽朱八十一如此狂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幾分怒意。咬了咬牙,繼續(xù)沖門外喊道:“朱將軍,我吳家莊與你徐州紅巾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只因為一時手頭緊,湊不齊李總管要的錢糧,你就帶著兵馬打上門來。這樣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對,對對!朱將軍,我們又沒說不給,就是手頭有點緊,湊得慢了些。您真的沒必要帶著兵來!”吳有德也從墻垛后探出半個腦袋,大聲替哥哥幫腔。
“嗯?!”朱八十一又愣了愣,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要跟自己理論一番誰是誰非。這方面的準(zhǔn)備,他之前可是絲毫沒做。前后兩個世界的記憶里,能找出來作為借鑒的,也只有這一句,“里邊的人聽著,趕緊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
正著急間,聽見自己的親兵隊長徐洪三低聲說道:“都督!這個時候,您應(yīng)該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吳家莊帶頭抗拒按時繳納供奉,不得已,你才帶著人馬親自來?。 ?
“這么復(fù)雜?”朱八十一扭過頭,滿臉不可思議?!斑@不都是騙鬼的話么?難道我這么說了,他就會立刻把錢和糧食送出來不成?”
“江湖規(guī)矩就是這樣!”徐洪三被問得有些發(fā)傻,想了想,硬著頭皮解釋,“既然他們不愿意痛快地給,肯定要打上一打,稱稱彼此的斤兩。但開打之前,卻要把場面做足了!這樣,打起來之后才都不會下死手。傷亡幾個人,稱出了彼此的斤兩之后,兩家才好再坐下來繼續(xù)討價還價!”
“噗!”朱八十一聽著新鮮,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隨即,他又板起臉,舉著出發(fā)前讓鐵匠們臨時趕制出來鐵皮喇叭,沖著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的吳有財?shù)热撕暗溃骸皡乔f主,咱們別再浪費口舌了,你累,我也累。給你弄點兒實在的。你看過之后,再決定這仗是否還值得打!”
說罷,也不聽吳家莊的人如何回答。徑自把鐵皮喇叭朝徐洪三懷里一丟,然后沖著身邊躍躍欲試的連老黑和黃老歪等人,大聲命令:“老黑,等會你先試你的大抬槍。老黃,讓你的徒弟把火炮都亮出來,如果他們還不投降的話,直接朝寨墻上射一輪兒!”
“是!都督!”連老黑和黃老歪兩人大聲答應(yīng)著,帶領(lǐng)起十幾個鐵匠徒弟,將雙輪手推車上麻布給扯了下來,然后七手八腳,開始準(zhǔn)備秘密武器。
那連老黑的手推車上,放的正是前一段時間按照朱八十一的要求,重新縮小了的火銃。說是縮小了,青銅制的槍管也足足有五尺多長,再加上棗木制的槍身、準(zhǔn)星、罩門等物,總重量高達四十多斤。所以根本不能由一個人單獨使用,只能用預(yù)先做好木頭架子支起來,或者兩個人抬著發(fā)射。因此朱八十一見了此物第一眼,就直接給出了一個無比恰當(dāng)名字,大抬槍。
那黃老歪的放大版火銃,倒是做得美輪美奐。銃長也在五尺上下,青銅所制,口徑高達五寸,銃壁則厚到了四寸有余。整個火銃,重量高達五百七十多斤。明晃晃,金燦燦,陽光下令人耀眼生花。
這件黃氏火銃,朱八十一第一眼看到后,也迅速給它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大將軍炮。還特地命令黃老歪立刻趕制出了另外兩門,和第一門一道推著,到戰(zhàn)場上檢測其真實威力。
大伙只管在吳家莊大門口埋頭擺弄剛制造出來的神秘武器,那吳家莊的院墻上,眾莊客們可就等得不高興了。一個個扯開嗓子,用顫抖的聲音喊道:“你們,你們到底講不講道理?。窟€自稱是義軍呢,連句場面話都不肯說!”“打就打,誰怕誰啊。一會挨了刀子,可別喊疼!”“趕緊躲遠遠的,要不然我們放箭了!”
喊著喊著,就又射出了一陣羽箭。其中還有兩三支硬弩,示威般扎在了炮車前方,嚇得正在朝炮口里填火藥的黃老歪等人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