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可以確定，蒙古人一定會被趕走！”不忍心讓徐洪三等人失望，他又信誓旦旦地補充?！凹幢阄迥曛畠?nèi)做不到，十年，或者十五年，也肯定做到了！”

“威武！都督威武”徐洪三等人立刻興奮地大叫了起來，一個個手舞足蹈。

伊萬諾夫卻因為在蒙元軍中服過役，深知這個帝國的強大。偷偷把頭扭到一邊去，以免被徐洪三等人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懷疑，再次屈打成招。

“其實道理很簡單！”朱八十一敏銳地看到了伊萬諾夫的反應(yīng)，笑了笑，大聲向身邊所有人解釋，“蒙古人占領(lǐng)中原這么多年了，卻沒有一天把自己真正當作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除了沒完沒了的盤剝之外，幾乎沒干過任何一件讓老百姓得到好處的事情。所以，除了他們自己的同族之外，其他人對這個朝廷的忠心，恐怕都不太多！”

“那倒是!”伊萬諾夫自己對蒙元朝廷就沒任何忠誠度可，推己及人，非常痛快地點頭承認。

“很多人屈服于他們，是迫于他們的武力。而現(xiàn)在，咱們也跟蒙古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交過兩次手了！你們說，蒙古人的實力，真的如傳說般那樣強大么？！”朱八十一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繼續(xù)侃侃而談。

這些話，有一部分是他在后世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根據(jù)自己半年多來的觀察與實戰(zhàn)總結(jié)出來的。因此，非常容易被周圍的人接受。非但徐洪三等親兵聽了，頻頻點頭。就連原本對徐州軍前途不太看好的老伊萬諾夫，也收起疲懶的笑容，眼睛盯著不遠處的臨時營地，若有所思。

所謂蒙古人的強悍，大多是來自于祖先們的記憶。當年兩萬多蒙古人趕著牛羊，橫掃了大半個歐亞。羅剎人的祖先以十倍的兵力迎戰(zhàn)，卻連三天都沒堅持住，就被殺了個尸橫遍野。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住在城堡里的蒙古老爺隨便傳出一道命令來，整個羅剎草原都莫敢不從。

至于蒙古人的后代是否還和他們的祖先一樣善戰(zhàn)，整個羅剎草原卻從沒人認真考慮過。也不敢去考慮，唯恐再次遭受當年一樣的滅頂之災(zāi)。而在四個多月前的那場徐州攻防戰(zhàn)中，老伊萬卻親眼看到平素威風不可一世的蒙古騎兵，在發(fā)現(xiàn)主帥兀剌不花被炸死之后，像受了驚的綿羊一樣四散奔逃。崩潰的速度至少比他們這些羅剎兵快了兩倍，并且在逃命的同時非?？蓯u地丟下了頭盔和武器，唯恐這些東西影響他們的速度。

仿佛有一座山，在他面前慢慢裂開了一條縫隙。而朱八十一的聲音卻像閃電般，一下又一下地劈在這座山上，將縫隙劈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蒙古人早就不像他們的祖先那樣強悍了。之所以沒那么多人起來反抗，是因為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人眼下還太少！如果咱們能一次又一次像昨天那樣打敗朝廷派來的兵馬，不管來的是阿速人、蒙古人，還是別的什么人，都一次次打敗。早晚，大伙就都能看出蒙古人虛弱。到那時，天下就到處都是像咱們一樣的起義者，蒙元朝廷，根本就剿滅不過來！”

“轟隆??！”伊萬諾夫仿佛看到一座大山在自己面前四分五裂，身體晃了晃，瞬間哆嗦得猶如篩糠。蒙古人不行了，早就不行了。躲在城堡里發(fā)號施令的都是一群又胖又蠢的窩囊廢，根本不可能再像他們的祖先那樣將羅剎人殺得血流成河。

恍惚間，他又聽見徐洪三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都督，到那時您就會帶著大伙北伐，一直打到大都城里去么？您會么？您會把韃子皇帝也抓起來，當豬一樣賣掉是么？！都督，您是不是一直就打算這樣做？！”

“肯定有人會帶著大伙北伐，但是不是我，我不敢保證！”朱八十一也被自己所描繪的前景燒得熱血澎湃，想了想，按照腦海里對正史的印象回答。

正史上明軍哪一年北伐他沒記住，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北伐檄文中最酣暢的一句，“逐胡虜，除暴亂，雪中國之恥”。并深深地為其感到激動和自豪。哪怕，這幾句話將來未必出自他的筆下。

“一定會是都督！”徐洪三等人卻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強調(diào)?！俺硕级剑斓紫抡l也沒有這個資格！”

“對，除了都督，天底下誰還有這個資格？！”

“我們就服都督一人，別人都不服！”

其他親兵在心神激蕩之下，也紛紛叫嚷了起來。

老兵痞伊萬諾夫的反應(yīng)，總是與他人不合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之后，便愣愣地看著朱八十一，仿佛后者頭上頂著一圈圣光一般。直到徐洪三等人的激動勁兒過了，才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都督，到時候，您自己會當皇帝么？”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