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大伙打江山,然后自己當(dāng)皇帝。然后太子和太子黨們,仗著父輩的余蔭,巧取豪奪,把整個國家搞得烏煙瘴氣。然后就是官三代,官四代,官五代,數(shù)代之后,底層百姓再承受不住,揭竿而起,然后異族大舉入侵。
然后就是留發(fā)不留頭,吃糠喝稀的盛世。然后滿屏幕的辮子子戲,人人想著當(dāng)奴才時代的輝煌。官二代、官三代繼續(xù)輝煌.....
想到朱大鵬記憶里的這個無法擺脫的宿命輪回,朱八十一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然而看到滿臉殷切的劉魁和他身邊同樣滿臉殷切的蘇先生,黃老歪,吳良謀等人,他又忍不住想要搖頭大笑?!肮?,哈哈哈,哈哈哈.....”
誰說古代就一定比現(xiàn)代差。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處。比如說官二代這種鳥事,放在現(xiàn)代令人人側(cè)目,在古代就是天經(jīng)地義!什么逐鹿中原,什么封妻蔭子,不就是打下江山然后分紅利的文雅些說法么?要是誰敢不分,就是獨夫民賊。死后至少還會被口誅筆伐五十年,甚至被踏上一只腳,永遠不能翻身。
“都督,都督,末將說得都是肺腑之,絕不是,絕不是有意干涉都督的家事!”見朱八十一突然笑得好生癲狂,劉魁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補充。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出于一番公心,我也沒打算怪你!”朱八十一收起笑聲,無奈地搖頭。領(lǐng)先半步是圣賢,領(lǐng)先一步是火刑柱上的死尸。特別是人類思想發(fā)展史上,悲劇的例子比比皆是。朱大鵬乃為一個適應(yīng)不了社會就躲在家中逃避現(xiàn)實的宅男,而他的前身朱老蔫,也同樣不是個敢于特立獨行的真英雄。想改變歷史上的無奈輪回,首先他得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活得足夠精彩。否則,哪怕知道得再多,也無法對眼前世界產(chǎn)生任何影響。
“我只是覺得此事頗為有趣!”看看忐忑不安地眾人,朱八十一繼續(xù)笑著搖頭,“反正今天這里也沒外人,咱們就關(guān)起門來自己臆想一下。假設(shè)將來取得天下的是咱們,我當(dāng)了皇帝,你們都是文武百官。咱們的治理下的國家,老百姓的日子就更好過么?”
“那當(dāng)然!”眾人想都不想,七嘴八舌地回應(yīng)。“都督心存仁厚,老百姓的日子肯定比現(xiàn)在好過十倍?!?
“淮東路的變化可以證明,這才三個多月,老百姓的日子就好了許多。眼下只有從黃河北面朝南逃難的,從沒聽說過咱們淮東路的老百姓往蒙元那邊跑的!”
“可不是么?咱們這邊,商稅只交一次,就不用再交了。蒙元那邊,你要是沒個后臺,來來回回不知道要交多少次呢。要是販運的貨物利薄,到頭來把貨物全賠光了,都不夠繳稅的!”
“是啊,我們老家那邊,有人去城里賣燈芯草,結(jié)果走到城門口看了看,自己將車子推到路邊,將燈心草卸下來,一把火全給燒掉了?!?
你一句,我一句,話里話外透著股子難以掩飾的自豪與自信。朱八十一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咳嗽了幾聲,繼續(xù)問道,“好吧,咱們再假設(shè)我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你們怎么就能保證我兒子一定合格?”
“那還不簡單么?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鉆洞。都督英明神武,養(yǎng)下的兒子怎么可能是個昏君?”眾人又是想都不想,答應(yīng)得信心十足。
“那可不一定吧,照你們這么說,商紂和夏桀是誰的兒子?富不過三代,又是怎么一種說法?”朱八十一搖頭而笑,看著眾人的眼睛追問。
“這......”大伙被他問得全愣住了,半晌都給不出一個確定答案。有亡國之君,自然就有開國之君。開國之君想必也是個英雄豪杰,怎么幾代之后,怎么就會養(yǎng)出一個亡國繆種來?而富不過三代,也是民間常見之事。第一代創(chuàng)業(yè),第二代守成,第三代敗家,興衰更替不過是百年內(nèi)的事情。按照他們先前龍生龍的說法,第三代豈不全是抱養(yǎng)來的,沒有一個是骨肉親生?
“大總管,大總管這里,跟別處不一樣!”好一陣之后,還是記室參軍陳基最為淵博,看了看大伙的臉色,猶豫著回應(yīng),“大總管是個天縱之才,所選給太子輔政的臣子,想必也都是老成可靠之人。太子即便真的有所,一時有所不察,他們,他們也會直而諫,避免,避免有損國運之事發(fā)生。如此,子傳孫,孫傳子,一代代傳下去,必將達到萬世之治!”
“是啊,只要大總管能夠選賢臣,遠小人。自然可以避免苛政出臺。必然會國運永昌!”眾人眼睛頓時一亮,亂紛紛地補充。
“可歷史上,幾曾有過不敗的帝國?”朱八十一輕輕用手指扣打桌案,努力斟酌著措辭。他現(xiàn)在腦子里頭非常亂,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對的,那些一定錯誤。只覺得腦子里好像有人持著根長戈,跟外邊的整個世界打了起來。頭斷,則以手代眼。繼續(xù)持戈而舞,直到粉身碎骨。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