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諸葛成陪諸葛暉去看蘭陵書坊,沒能參加交流會,秦百里、林修等寒門學子聚在一桌,紛紛起身,向梁蕭作揖行禮。
他們本不喜歡攀附權(quán)貴,自從知道梁蕭恢復(fù)爵位之后,便不好意思再與他接觸過多。
但如今這點別扭,相比對梁蕭的敬意,根本微不足道。
梁蕭將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面帶微笑。
這回,就連大楚那邊的一部分世家子弟,都對他表露了明顯的敵意。
二百文的書籍,一旦推廣開來,無異于挖了端木家這些書坊巨頭的祖墳,大楚書業(yè)也免不了受到波及。
寒門,目前并不是指普通平民,而是與大世家相對的落魄貴族和士族,這些人的家中多少都有些藏書。
書籍推廣,其實對寒門子弟的沖擊同樣巨大,畢竟他們還指望這點知識,地位在平民百姓之上,以后也有望平步青云。
然而秦百里之流依然激動萬分,對他報以敬意,可見他們是真的以天下為己任。
寒門子弟也好,世家子弟也罷,若有真才實學,又何懼平民百姓跟他們內(nèi)卷讀書呢?
這才是他邀請秦百里等人與會的原因,他想親眼印證諸葛暉的眼光。
結(jié)果,讓他很欣慰。
拓跋俊、公羊敬、獨孤辰三人,同樣難以平靜。
他們自詡胸懷韜略,思慮深遠,凡事謀定而后動,以免輕易失手。
但梁蕭的行為,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一時間竟讓他們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梁蕭的書籍只是賣個七八百文,他們還有辦法打打價格戰(zhàn)。
二百文,他們打價格戰(zhàn)純屬找死!
毛筆只能用墨水來寫字,大周的油墨,平時一般是往墨水里稍微加點油水,提升墨水的持久性,確保寫出來的字不容易變色。
本質(zhì)上,手抄書用的材料依然是筆墨紙硯,這里面最便宜的紙也需要很多張,因為一旦寫錯一張,這張紙就作廢了,需要重新抄寫。
幾十上百張抄寫好的紙裝訂成冊,算上書匠的工錢,起碼要五六百文錢。
“二百文,一定和他的報社有關(guān)系,他是掌握了某種不需要人工的技巧,或許是借助工具,沾上油墨來印字?但即使他用油墨,成本應(yīng)該也很高才對……”
拓跋俊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問題的關(guān)鍵,可能在油墨上!
但他們派人研究過報紙的字,根本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梁蕭的報紙之所以每期暢銷,原因就在于內(nèi)容和報紙本身的質(zhì)量。
報紙上的字很難掉色,持久力強!
有人算過一筆賬,梁蕭的每期報紙至少有兩大張,相當于四小張,整合二十五期,就是二百五十文錢,完全可以當成一本雜書來賣!
這也是各大世家日夜難安的關(guān)鍵原因,報紙的價格低得可憐。
如此,梁蕭的四書五經(jīng)只賣二百文,他們倒也不意外了。
梁蕭坐在高臺上飲酒,面帶微笑,從容迎視兩國世家子弟仇視的眼神。
幸好他了解一點油墨的制作,稍微調(diào)和一下就搞出能印刷的油墨了。
他的油墨屬于印刷用墨,和這個世界的“油墨”根本不是一回事。
常用的墨水,實在沒有辦法配合印刷術(shù)來印刷。
而且,墨的價格很高。
上等墨條,一條百兩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手抄書所用的墨,最次也必須是好墨,一條二兩起步。
磨墨專用的硯臺,好一點的一塊也要五兩起步!
耐用的毛筆,一根幾百文到二兩不等!
紙還要吸墨的好紙,不像他印刷用的那種能印下油墨就行。
就算這些對手真能派奸細探聽到雕版和活字的做法,也必須再過油墨這一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