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玄機有些意外。

梁蕭的提議，無疑是天大的誘惑。

消息靈通的勢力都知道，他這個燕州太守只是暫時的，將來必是天子的左膀右臂，諸葛暉的接班人。

但一直以來那些大世家給人的壓迫感太強。

即使倒下一個拓跋氏，世家依然氣焰滔天。

無他，拓跋氏終究是草原來的氏族，倒了也就倒了。

今天扳倒一個拓跋氏，明天扳倒一個端木家，又如何？

總會有新的大世家誕生，因為皇帝總需要任命人員。

科舉是一種新制度，但目前并沒有打破大世家的壟斷，反而讓這些大世家利用，形成“學(xué)閥”，比如燕州書院。

東野氏，一樣可以成為大世家，這點東野玄機毫不懷疑，畢竟東野氏是有底蘊的。

而且，東野落月的任性給梁蕭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東野氏急需修復(fù)與他的關(guān)系。

但他也難保，梁蕭不是想利用東野氏，讓自己家充當(dāng)肉盾。

過一陣子，東野鴻機就能赴京，接受京官任命，這是東野氏重回京城的第一步。

“蘭陵侯如何肯定，我們東野氏能取代那些世家？”

東野玄機試探性地詢問，但這一次語氣顯得恭敬無比。

梁蕭答道：“拓跋氏的那些門生故吏，有一部分曾經(jīng)就是東野氏的吧？”

東野玄機呼吸一滯，頓時苦笑，點頭：“蘭陵侯一語道破！”

“所謂門生故吏，往往不過是為了沾親帶故而已，趨利避害是人之本性，這幫讀書人相比普通百姓，鬼精得很，樹倒猢猻散，誰贏投靠誰罷了。一家倒臺，人員和權(quán)勢自然要被其他幾家吸收?！?

“只要天子一聲令下，你東野氏有人上臺，往日的門生故吏和沒有靠山的讀書人，自然趨之若鶩。至于端木家、公羊氏、獨孤家這些……不過是如法炮制?！?

東野玄機聽著梁蕭的分析，只覺悲涼。

東野氏被端木家趕出權(quán)力中心后，往日的門生故吏幾乎都被那些大世家吸收了，與東野氏減少了往來，鐵桿則被端木家一并狠狠打壓，能保住一命就不錯了。

這是黨爭失敗的后果，現(xiàn)實向來是殘酷的。

拓跋氏倒臺不久，的確有很多往日依附他們的讀書人和各地官吏，那幾個大世家不可能在短期內(nèi)全部吸收。

這是東野氏的機會。

但如果梁蕭斗不過那些大世家……

東野玄機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和老弟，連忙道：“蘭陵侯，能否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

梁蕭鄭重道：“最佳機會，只在今晚?！?

東野玄機不解：“蘭陵侯此何意？”

“今晚，是雪中送炭。明天等我搞定那群腐儒之后，便只是錦上添花了?！?

東野玄機呼吸一滯。

他如何搞定那群書院學(xué)子？

難道要像殺公羊雷那樣，殺一儆百？

“東野家主可以回去與家人商量一番，最好今晚就回來找我，這是絕佳時機?！绷菏挾诘?。

東野玄機鄭重答應(yīng)，趁夜離開。

一旁的秦百里問道：“蘭陵侯覺得他會答應(yīng)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