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奶奶她們一定要等蕭清,這可如何是好?”
星柔急得美眸微紅。
秦百里微笑道:“咱們一定要相信武王,其他的,都是小事!”
星柔只是“噢”了一聲,心事重重。
她太了解三老了,即使是爺爺,面對這種難得一見的奇才,也像著魔一樣。
劍族,太需要能人異士了。
大周高祖,諸葛暉,大周武圣,還有蘭陵侯一門三代,四十幾年,多少豪杰,無一例外,都沒能為劍族而戰(zhàn)……
秦百里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從袖中掏出一份報紙。
“別想那么多了,不如聽我講講武王的故事?!?
聞,星柔美眸一亮,隨即又黯然垂首:“報紙的故事,我都倒背如流了……”
秦百里撇嘴道:“那只是表面的故事,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星柔將信將疑:“還有什么事,能讓哥哥一臉崇敬的?!?
秦百里的目光變得深邃,滿臉的崇敬之色也越來越濃。
“這件事,當(dāng)初也讓我終于決定,徹底放下對所謂劍族大業(yè)的堅持……”
星柔終于來了興趣,哼哼道:“正好百無聊賴,說呀……”
等秦百里攤開報紙,星柔看了一眼,頓時面露失望。
“這不是以前的報紙么,哥哥你誆我……”
秦百里搖頭道:“都說了,你只看到了表面的故事,其實背后的故事,你怎么也想不到。小妹,你回想一下,報紙上的這些故事,和所謂的‘新聞八卦’,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大周日報,似乎從來不去寫底層百姓的惡劣一面?!?
星柔一愣,細(xì)細(xì)回想了一番,點了點頭。
“那也是,底層百姓因為生活困苦,難免有不少人會暴露各種不好的行徑和缺點,也就如一些人所,‘窮生奸計,富長良心’,不過,我并不認(rèn)同這句話……”
秦百里欣慰地看了妹妹一眼,嘆道:“你不知道的是,報紙之所以從不刻意去寫窮人惡劣的一面,其實是武王的命令。”
星柔不明所以,看著報紙入神。
“當(dāng)初,武王初到燕州,擔(dān)任燕州太守,我和秦勛他們作為屬官,協(xié)助他治理燕州。燕州很大,那時的燕州也很窮困,有些地方甚至有易子而食的傳聞。即便如此,他也向大周日報下了一道死命令:從今往后,報紙禁止刊載一切丑化底層的內(nèi)容。”
星柔心頭一震!
直覺告訴她,一定事出有因。
“哥哥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呀??!”
“他說了!所謂‘窮生奸計,富長良心’,這些都是屁話!我們翻遍史書和雜書,以及這些年在大周興起的戲劇和雜談,傳聞,幾乎都是指向底層窮人多么多么的丑惡不堪,而達(dá)官貴人之中的大部分,尤其是士大夫,又是多么的偉大,光輝,正直,受盡歌頌?!?
“他說了,這是一種極其不良的導(dǎo)向,只是為了建立一種有利于自己作為權(quán)貴階層的輿論與認(rèn)知,不允許底層人擺脫階級的桎梏而已。有些底層百姓因為生存壓力,是可能會有一些不太好的行徑,難道上層的人,就沒有屬于他們階層自己的問題么?比如為富不仁,壓榨窮人,黨同伐異……”
“人的丑惡從來不分貧富貴賤,權(quán)貴們對底層人的丑化和指責(zé)已經(jīng)足夠多了,大周日報必須禁止這種現(xiàn)象!”
“小妹,你想想,倘若沒有他力挽狂瀾,挽救這片行將崩潰的土地。未來的歷史,端木云城之流,是不是又會被大書特書,極盡粉飾?把土地,財富,人口,拱手相讓,也會被渲染成為國為民,大局為重!古今史書的春秋筆法,寫盡了多少虛偽,虛偽??!”
秦百里的寥寥數(shù)語,卻讓高貴的劍族圣女陷入沉默,內(nèi)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自己從未想過的角度,簡直振聾發(fā)聵……
秦百里這才喟然長嘆。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我終于明白,真正能理解‘蒼生皆苦’的,是他,而不是劍族!小妹,他是打從心底尊重天下萬民的!跟他比起來,我們劍族這幫高層不顯得虛偽么?就算是爺爺這樣的人,將來面對真在的他,也要自慚形穢的!!”
星柔只是望著報紙,心潮澎湃,良久,才欣慰點頭。
“嗯!”
這一刻,少女下定決心。
不論自己最終是否能在他身邊,這一趟回歸巴蜀,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為劍族大業(yè)添磚加瓦了!
不過,既然他信里寫了有意迎娶自己,自己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百里?!?
就在此時,院子外面?zhèn)鱽韯t葉滿含憤怒的呼喚。
“奶奶……”兄妹倆神色一變。
只見三老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劍紅葉和劍紅綾臉色鐵青,怒視著秦百里。
劍子房則是滿臉無奈,眼神仿佛在表示愛莫能助。
“我、我們只是和他的選擇不同,處境不同,怎就虛偽了?他到底給你吃了什么迷魂藥?”劍紅綾怒容滿面。
秦百里昂首反問:“為天下蒼生,辦實事,在有生之年至少讓百姓的生活變得比以前更好,算是迷魂藥么??”
劍紅綾正要發(fā)作,劍子房連忙道:“巴蜀那邊送來消息,無媸她最近也和百里一樣,不認(rèn)同先人留下來的劍族理念了……”
老姐妹倆齊齊陷入沉默。
劍無媸,和她們是未出五服的親戚,算是秦百里和星柔的小姑,曾是上任族長的愛女,為了劍族大業(yè),甚至與梁詢夫婦決裂。
這樣的人,也在質(zhì)疑劍族大業(yè)?
“我是你奶奶,她是你伯婆,輪不到你這后輩說教!孩子他爺爺,你看你怎么教導(dǎo)孫子的!”
劍紅葉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發(fā)作,外面突然傳來幾聲細(xì)碎的戰(zhàn)馬嘶鳴。
高樓上執(zhí)勤的護(hù)衛(wèi)立即驚呼:“老爺!外面來了一群騎兵,看裝束好像是報紙上描述的天日騎兵!!”
“什么?天日騎兵怎會出現(xiàn)在江南?!”
劍子房一家震驚失聲。
“難道,蕭清他們的起事成功了……他當(dāng)真是天縱奇才??”劍紅綾大喜。
“怎么可能呢??”星柔和秦百里心下一沉。
此時,村莊外面的天日騎兵正在咆哮,色厲內(nèi)荏。
“不想死的,全部出來,否則立刻屠村!?。 ?
莫羅加薩和南宮田正在隊伍中間,面如土色。
“梁蕭馬上就要追來了,趕緊抓點人質(zhì),興許還有機(jī)會談判?。 ?
村莊靠前一間與眾不同的大宅院,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村民們受到驚擾,又見這些天日騎兵兇神惡煞,紛紛走出家門望著遠(yuǎn)處二十幾名天日騎兵,驚慌失措。
村里的孩童當(dāng)場嚇得啼哭不止,被父母捂住了嘴。
劍子房一家,加上護(hù)衛(wèi),共計二十口人,立即堵上大門,人人持劍,緊張不已。
他們精通劍術(shù),但三老年事已高,只有星柔年輕,秦百里也不擅長劍術(shù),面對攜帶弓弩和長刀、長槍的騎兵,出戰(zhàn)無異于以卵擊石。
眾人來到靠近天日騎兵的高地,借助圍墻掩護(hù),劍子房正要詢問,卻被劍紅葉按了下去:“認(rèn)識你的人多,我來!”
劍子房會意,只好坐下。
劍紅葉高聲道:“諸位此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