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時,我在得知父母的遭遇之后,卻沒有絲毫表現(xiàn)。我告訴她們,我似乎完全明白,正常孩子在這時候應(yīng)該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可我的內(nèi)心卻毫無波瀾。我就好似一個旁觀者,冷眼旁觀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
“老師和女王很震驚,尤其是,我很快就表現(xiàn)出了極度驚人的智慧與記憶力,與始終遠(yuǎn)超同齡人的力量。因為我的存在,困擾孔雀王朝人們的無數(shù)難題迎刃而解。我始終保持著平靜,也能理解人類的感情,自己卻沒有。隨著我的事跡深入人心,越來越多的人堅信,我便是偉大的克麗絲緹轉(zhuǎn)世?!?
“從此,我便成了‘偉大的克麗絲緹’,受盡敬仰,我們?nèi)藭r常利用各種把戲,讓民眾對我日漸敬畏,借此加強(qiáng)我的影響力。再后來,老師終于向我坦白,她來自巴蜀劍族,劍族圣地的先民遺跡里出土了大量石碑,石碑上記錄的讖逐一應(yīng)驗,她也借此被孔雀王朝的人們奉若神明?!?
“而其中的一部分讖,正好記載了‘克麗絲緹’與‘天將軍’的預(yù),時間卻是在大約六百年后。中原將亂,克麗絲緹之名卻提早出現(xiàn)在了孔雀王朝,她希望擁有這個名字的我以后能來大周看看,并執(zhí)行女王對大周的戰(zhàn)略?!?
“天日國的人,早在數(shù)百年前就已經(jīng)滲透孔雀王朝,根深蒂固,卻也同樣對我敬畏有加,堅信我便是天日國神話中至高無上的母神——克麗絲緹。他們勢力強(qiáng)大,對女王的寶座虎視眈眈。而我和老師的策略,是世界一統(tǒng),正合女王的雄心壯志?!?
“為此,女王以我作為宣傳信仰,任命我為天日教的教主,誘導(dǎo)以阿喀琉斯為首的天日國人為孔雀王朝打頭陣,與大周、大楚作對。但你們也知道了,天日教本身也是天日國傳到孔雀王朝的邪教,其中多有慘絕人寰的邪教行徑。女王認(rèn)為,這是宏圖霸業(yè)的必要犧牲,以后再清算天日國人不遲?!?
“我和老師自然也知道,站在公義的角度,是應(yīng)該出面阻止這種行為。但實(shí)際上,我與老師都沒有出面阻止,而是盡力維護(hù)我們二人的地位。因為,某種意義上,我們與女王的想法接近,這是必要的犧牲與取舍。直到我遇見了你……”
艾麗緹說到最后,看著梁蕭入神。
“最初,你偽裝成蕭清,便已給我一種天外有天的感覺,讓我不得不慎重對待這片土地。再往后,蕭清的身份公諸于世,從那時起,即便我不曾見過你的真容,你的名字,你的存在,總是時時刻刻縈繞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我越來越意識到,你的認(rèn)知一定在我和老師之上??墒?,我們是孔雀王朝的陣營領(lǐng)袖,形勢也不允許我向你低頭。我終于感到無能為力,唯有坐視事態(tài)發(fā)展,直到孔雀王朝向你投降。被你所改變的大周,終究還是笑到了最后?!?
“只是,我依然沒有任何氣餒,我的老師也一樣。對我們而,更多的是困惑……”
梁蕭與妻子們注視著艾麗緹,心中同感疑惑。
她似乎一直抱著某種特別的目的和觀念。
梁蕭道:“以本朝‘天命’之說來講,你和大祭司,試圖創(chuàng)造世界一統(tǒng)的‘天命’?!?
“是……”艾麗緹終于低頭,仿佛在自自語。
“人類百年的生命,相比亙古永存的宇宙,微不足道。這個世界光是人類便有億萬之?dāng)?shù),有人死亡,也有人誕生。世界各地的紛爭永無休無止,在人們看來,殘殺、凌虐的行為違背公義,但個體對于億萬生靈而,已是如此的渺小,更遑論與宇宙天地相比?!?
“我受盡敬仰,卻也能夠坦然接受隨時死于非命。一切人類的悲劇與紛爭,隨著時間流逝,都將進(jìn)入歷史長河,時間卻不會因此停止,只會不斷向前走。如此,對各國而如同人間惡魔的天日國,也不過只是一段終將結(jié)束的歷史而已?!?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人類這一切紛爭,包括天日國的罪行,都促進(jìn)了技術(shù)的革新,文明的交流與融合。世界不斷發(fā)展,最終會不斷迎來新的時代。所以,我從不執(zhí)著于其中的對錯,只是在以另一種形式,去加速實(shí)現(xiàn)劍族讖所記錄的‘天下大同’?!?
內(nèi)心不斷滋生的失落感,讓艾麗緹失聲嘆息。
“直到我遇見了你,蕭先生,你不斷用行動讓我意識到,我的觀念是錯誤的。蕭先生,可否告訴我,我錯在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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