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來,父女倆頭一次正面交鋒。
許懷安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許知意。
正午時(shí)分,日頭正烈。
她身上半舊的襦裙被汗水浸濕,幾綹發(fā)絲粘在額上,可饒是如此狼狽,一雙眼依舊亮得驚人。
“行了!莫要強(qiáng)詞奪理,為父念在你要定親的份上,饒你這一回!”
他說著,彎腰扶起林姨娘。
林姨娘早就哭得泣不成聲,就勢(shì)倚在許懷安的懷里。
“老爺,嗚嗚,您可要為我做主啊,她先是欺負(fù)了婉兒,后又不服管教,老爺.......”
她哭得梨花帶雨,順便將自己被蹭破的手掌攤開。
“您瞧瞧我這手,嗚嗚,好疼啊?!?
許懷安最受不了她的眼淚攻勢(shì),可,許知意還在。
他只得沉下臉,不耐煩地將林姨娘推開。
“手破了就傳府醫(yī)!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等大姑娘婚事落定,就該著手準(zhǔn)備婉兒的婚事了,還有閑功夫在這瞎胡鬧!”
或許是因?yàn)樵S懷安太過嚴(yán)厲,林姨娘一下就止住了哭聲,改為低低啜泣。
許知意心中冷哼。
也不知做戲給誰看!
許云婉也極少見父親如此疾厲色的模樣,縮了縮脖子,一語不發(fā)。
見許懷安想這么輕飄飄地將事揭過,許知意上前一步,攔住了他欲離開的腳步。
“父親!女兒只問您一句,這府中可還有上下尊卑?若是下人冒犯了主子,當(dāng)如何?”
許懷安不悅蹙眉。
總覺得今日的許知意不一樣了。
“自當(dāng)重罰......”
“女兒多謝父親!”
話音落,許知意緩緩走到王媽媽身邊,用盡平生力氣,左右開弓。
“啪——啪——”
足足十個(gè)耳光,王媽媽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嘴角冒血。
“你這是做什么?”
許懷安怒斥。
許知意也不說話,將袖子往上擼了擼,露出一小截玉臂。
瓷白的肌膚上滿是青紫淤痕。
“區(qū)區(qū)下人,也敢對(duì)女兒動(dòng)手,難道不該打?她口口聲聲奉夫人之命,這事若是傳揚(yáng)出去,外人只會(huì)說許府沒有禮數(shù),不分尊卑!”
王媽媽心虛地垂下頭。
許懷安的臉色愈加陰沉。
“夫人?哪個(gè)夫人?”
林姨娘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氣得險(xiǎn)些咬碎一口銀牙,不甘跪到許懷安面前。
“老爺,天熱,許是大姑娘聽岔了!妾只是讓王媽媽將大姑娘帶來說說話,妾怎么舍得打大姑娘!”
許懷安一把甩開林姨娘扯著自己衣袖的手。
“來人!這刁奴不尊主子,搬弄是非,上家法!”
王媽媽見林姨娘輕輕松松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頓時(shí)嚇得老臉慘白。
她哆哆嗦嗦爬到許懷安腳邊,老淚縱橫。
“老爺明鑒,老奴真是奉了夫......姨娘之命,至于大姑娘身上的傷.......對(duì),是她走路不當(dāng)心,自己摔的!”
小魚兒氣不打一處來。
“那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老爺?shù)拿嫠?!看看能不能摔出跟大姑娘手臂上一樣的傷!?
許懷安只是裝聾作啞,還沒真瞎!
許知意小臂上的傷,明顯就是被人掐出來的。
若是今日不處置了這刁奴,怕是她還會(huì)攀咬出更多。
“還愣著干什么!給我狠狠的打!”
不多會(huì),明珠院就傳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一聲接著一聲,凄厲無比。
三十板,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