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敬王爺鑼鼓喧天,賓客盈門,相府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歲寧來報,蕭般若獲知牧云祈已回府,瀟灑取下大氅,快步前往主院。
剛踏入堂屋,蕭般若便嗅到一股腐爛臭雞蛋的難聞氣味,下意識用絹帕掩住口鼻。
她抬眸望向主位,面色驟然一沉。
牧云祈正用濕帕潔凈臉面,突然聽到一道熟悉腳步聲,撤下巾帕去瞧,沉穩(wěn)的他罕見慌亂,結(jié)結(jié)巴巴阻攔。
“你……停在那兒,不……退出去,容我洗漱再請你來談事!”
聞聲,蕭般若抿唇停下腳步。
她犀利雙眸掃過牧云祈發(fā)頂凝固的蛋黃,下移到他一身華貴月白里衣已被劃破成破碎爛條,肌膚傷痕滲出血漬殘留其上。
視線微轉(zhuǎn)到一側(cè),太師椅上平擺著牧云祈昨早上值所批的鶴氅。
亮澤的鶴翎半斷,毛羽凌亂半凋,同樣污沾了某些惡臭東西,失去了它的精美。
“錦衣衛(wèi)砍殺的是朝廷命官與士大夫,不沾百姓,他們有何道理,豈能對你動粗?”
話末,蕭般若難以抑制怒火,磨牙瞪向牧樾。
今早,是牧樾套車去皇宮門外接的牧云祈。
牧樾莫名感到脖頸涼颼颼,剛咽下一口口水,急忙快快語回話。
“主子在宮門前,被禁軍領(lǐng)圣上口諭褫掉官袍,半路惹百官嘲諷。本以為馬車駛出京師道便無人多舌?!?
“突然跳出一群中農(nóng)商戶,埋怨主子誤殺他們的佃租主君,連累主人家收回租賃,害他們斷了來年的生計。接著,他們便朝主子扔瓦礫碎木屑和臭雞蛋。主子向來惦念百姓……”
后面沉默隱沒的話,蕭般若已猜到。
牧云祈這秉性,肯定不準(zhǔn)親信們對百姓動手!
“那你們不懂拿些東西護住他嗎?”
蕭般若一設(shè)想牧云祈這等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宛若一木樁子任由惡農(nóng)磋磨,便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發(fā)問。
牧樾目光閃爍,余光飛快瞅眼牧云祈,唇瓣翕動,嘀嘀咕咕兩句。
他扭頭一尋思,找到一個借口,飛快道:“我們大塊頭,力氣大,主子也是擔(dān)心我們反擊維護過了頭,傷及無辜百姓嘛?!?
“依你的話,你們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我還得大力夸獎賞賜?”
蕭般若美眸清冷,涼涼掠去一眼。
牧樾頓感毛骨悚然,反應(yīng)快于思索,頭搖成撥浪鼓,堅決不敢肯定。
見蕭般若語似心疼牧云祈,牧禹眼底閃過一絲喜色,望向她的目光多了三分感激。
“主母,主子被押在議政殿前跪了一天一宿,不妨容他洗漱休憩,您再親自盤問?”
牧禹溫和提議,同樣想為牧云祈開脫。
反倒一旁緘默的牧云祈,忽而啟唇:“圣上已下詔,命我今日之內(nèi)啟程。我簡單清理,你們?nèi)フ戆伞!?
“我如今被降職,衣食住行用品與丞相不同,你們裝點時切記看著點,別帶走不合規(guī)的。”
還沒喘口氣,就逼人離京!
狗皇帝是多想賤踏牧云祈的尊嚴(yán)!
蕭般若心下怒罵,美眸噴出兩簇小火苗,俏臉?biāo)聘采弦粚雍?,陰沉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