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是個亂世。
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有人心向仙道歧途長生,卻也有人看淡一切只為求死。
震怒的秦沉浮使出了‘入魔靈子術’的真正力量,一時間天地變色,狂風呼嘯如鬼哭神嚎般凄慘。數(shù)千人的戰(zhàn)場,如今存活下來的不過聊聊數(shù)百人而已。
行云的一句話將秦沉浮真的惹怒了,而換來的結果不止是自己被碾成碎肉,就連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幸免。
無論敵我,無論正邪,無論老幼。
所有人全都要為秦沉浮的憤怒而陪葬,這便是秦沉浮的憤怒。
法垢大師指揮者門下弟子盡快撤退,但難空說什么都不愿意走,他拽住了法垢大師的袖子,大哭道:方丈,難空能有今日,全仗方丈及兩位師叔伯不計前嫌,難空出家前是惡人,天下早已沒有了難空的立足之地,如今方丈想以身殉道,而難空又如何能棄恩人于不顧?
法垢大師嘆了口氣,只見他對著難空說道:你既已入佛門,前身總總早已是過往云煙,如今云龍年輕一輩中只有你有資質(zhì)繼承三寶袈裟,難空,你切莫要再使俗家性子,這是方丈之命令,快走吧,你若再不走,我云龍當真會就此滅絕!明白么?你想要報恩,這便是機會!
難空哭著點了點頭,他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如今情況危急實在不容拖沓,正如法垢所說,如今難空的任務只有最大限度的保存云龍寺之實力。哪怕是微弱的一星火種,也不能讓他斷送在此。
在見到難空妥協(xié)了之后,法垢和尚欣慰的笑了笑。隨后對著他說:“好,這才是我云龍的好徒弟,法垢,你現(xiàn)在速速帶著師祖佛骨舍利去找世生和劉伯倫,他二人身兼亂世法寶,也不能葬送在這仙門山上,明白么?”
難空含淚點頭。鄭重的收好了那十七顆游方大師的舍利子后站起了身,一邊指揮著實兄弟們撤退,一邊焦急的喊道:“世生!伯倫!你們在哪兒?該死。誰看見他倆了?!”
在場的僧眾們?nèi)紦u頭不知,如今秦沉浮的魔力已經(jīng)卷起了莫大的風沙,漫天的沙礫甚至將月光都遮掩了起來,昏暗的沙暴之中分不清東南西北?;腥缣斓叵萑肓艘黄煦?。
而正當難空心急如焚之際。忽聽得不遠處一名獵妖人叫道:“天哪,快看!那里居然還有人??!”
說罷,那名獵妖人驚恐的伸手朝后方指去,那是秦沉浮的方向。難空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回頭瞧去,但見遮天蔽月的飛沙之中,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正佝僂著身子朝著靈子術的核心方向一步步走去。
要知道秦沉浮的‘入魔靈子術’已經(jīng)接近了神的領域,如今威力全開,就好像日蝕時的太陽一般。比以前大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的壓力源源不斷,越是接近就越危險。
方圓三十余丈中。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存活,這超越了人之領域的力量讓所有人都心生恐懼,真想不到,現(xiàn)在還有人這么不要命,居然還敢逆流而上主動接近?
那人是誰?難道他不要性命了么?!
難空和尚瞪圓了眼珠,冷汗唰唰的自額頭向下滑落,因為他已經(jīng)看清了那人是誰,所以心中才會這般的驚駭。
沒有錯,那人便是世生。
話說剛才在混亂之際,劉伯倫尋到世生問他下一步想要怎么辦,一世人兩兄弟,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劉伯倫早已明下了志愿,男子漢大丈夫,即便今日光榮戰(zhàn)死也不枉此生。
但這是醉鬼的想法,卻不是世生的想法。
活了這么大,雖然長的不起眼,好像個餓死鬼投生,沒有什么出彩的性格,而且嘴還挺毒,但他確實是個溫柔的人,世生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
他自幼孤苦,哪怕只有零星的溫暖也要將其緊緊的摟入懷中。
也許正是因為不想失去,所以才想要拼命守護吧。
所以,他不允許自己的好兄弟就此喪命。說到死,也許我一人便夠了吧。
所以就在定住了劉伯倫的那一刻,世生笑了,他的笑容,讓劉伯倫明白了一切,他是想自己一人面對一切。
于是劉伯倫慌忙拼命掙扎,但身子卻根本無法動彈,世生知道劉伯倫的脾氣和本事,所以在定他之前,先用拳頭麻了他的氣脈讓他無法運氣。在掙扎無果后,劉伯倫急的哭了出來,他趴在地上,望著拖著滿身傷痛的世生越走越遠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不停的罵道:“你個混蛋!小痞子!窩囊廢!回來??!你想干什么?!想死老子陪著你,裝什么,轉(zhuǎn)什么…………大個兒的?。。 ?
雖然語狠毒,但他眼淚唰唰的流根本不受控制。
世生朝前走了一段后,靈子術的威力已經(jīng)擴張到了世生的眼前,面對著那煉獄般的混沌,世生停下了腳步,隨后慢慢的回頭,對著劉伯倫微笑道:“好朋友,謝謝你,如果未來還有機會,我們?nèi)齻€再好好的喝上一杯吧。”
劉伯倫的雙眼已經(jīng)模糊,鼻涕讓他的呼吸都十分的困難,但聽到了此話之后,他用盡了全力扯開嗓子對著那即將進入靈子術范圍的世生大吼道:“這是自然??!到時候我會扯著你的嘴往里灌!雖然不知道你小子要干什么,但是你記著,你欠我一拳,世生………………可千萬別死?。。。 ?
世生心中一震,隨后一滴眼淚瞬間滑落,他不忍回頭,只是平伸出了右手,伸了個大拇指,眼淚落在地上,世生義無反顧的邁入了靈子術的日蝕光芒中。
僅僅一步,世生就感覺到渾身氣血好似沸騰般的涌動。眼眶里的血絲結成一片,皮膚上霎時間就變得幾欲龜裂。
世生屏住一口氣,強行使出精神力量保護自身。雖然游方大師臨死前以自身最后之愿力為兩人恢復了一些氣力,但即便如此,此時的世生仍感覺自己就好像赤身**行走在劍雨狂風之中。
每一步,都是劇痛難忍,可世生還是這樣一步步的朝著那秦沉浮的方向走去。
秦沉浮似乎恢復了一些平靜,但心中怒氣仍在,日蝕般光心正中央的他。肉隱若現(xiàn)的滕蔓狀肉線自體表鉆出,在空中招搖。望著朝自己走來的世生,秦沉浮語氣低沉的說道:“我現(xiàn)在很生氣。為什么,為什么你這么想死呢?”
“你不會明白的。”世生扛著揭窗在風沙中前行,一邊走,一邊對著秦沉浮說道:“因為我有寶貴的東西。不能讓你再奪走了。”
“寶貴的東西?”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秦沉浮忽然笑了。笑聲卻顯凄涼,只見他對著世生高聲喝道:“我曾經(jīng)也有寶貴的東西,可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我的力量比你強千百倍都不能守護心愛之人,而你,認為自己可以么?!”
“可以!”只見世生撐出笑容對著秦沉浮毫不猶豫的說道:“我這就做給你看!”
“別狂妄了小鬼!!”只見秦沉浮指著已經(jīng)走到距離自己十丈開外的世生說道:“你不過只是一個運氣好一些的小鬼罷了,又能懂得什么?縱然你領悟到了‘精神之力’,但對我來說,仍是不堪一擊。之前的教訓還不夠么?別說阻止我,在你還沒靠近我之前就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秦沉浮說的沒錯。他的靈子術此時已經(jīng)發(fā)出了日蝕般的光輝,而這日蝕之光的最強范圍便是十丈,十丈之中,在這強大的精神之力面前,所有的事物都會變成細微的粉末粉末。
世生哪里會不明白?
但就在那一刻,世生仍義無反顧的沖入了十丈之內(nèi),他的身體開始吱吱冒煙,強大的壓力讓他的皮膚開裂,零星的肉皮被刮飛變成了粉塵。
即便如此,他仍沒有停下腳步,遠方的云龍寺僧眾以及殘存的正道同盟被這一幕驚得都忘記了逃跑,難空顫抖的對著法垢大師說道:“方丈,方丈,這,這………………”
云龍三僧同樣震驚,他們當真沒有想到,這個俠客的心竟如此堅定,要知道世生現(xiàn)在面對的究竟是何等的痛苦?而他為的是什么?為兄弟,為蒼生,為每一個不該喪命之人。
想到了此處,三僧不約而同的盤做在地,為世生誦經(jīng)祈福,而難空眾人也被世生的堅毅所感動,紛紛狂吼著為世生打氣加油,甭管世生能否聽見,但他們想將自己的心意傳達到那日蝕光暈的中心地帶。
一定會傳到的!
七丈,六丈,五丈。走到了五丈之處,世生的身體已經(jīng)血肉模糊,每一次呼吸都變的寶貴,全憑心中信念支撐。
這當真是個奇跡,因為他每走一步就又一次的突破了自己精神之力的極限,在他進了五丈之內(nèi)后,秦沉浮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不可思議的事實,那是秦沉浮第一次由衷對這個青年人發(fā)出敬佩。
只見他對著世生說道:“我承認你是個人才,但想打敗我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難道還沒發(fā)現(xiàn)么?我是不會死的!!”
他的話傳的很遠,以至于遠處許多正道同盟聽見之后雙腿一軟全都跪在了地上!確實,要說剛才他連受重創(chuàng),身上更被五把劍貫穿,這傷勢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足以死上三四回,但如今秦沉浮居然仍同沒事人一樣,難道正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是不死之身?
秦沉浮說的沒有錯,因為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突破了當年‘少彭巫官’的境界,也是巫的最高境界,自古修習靈子術的最高境界便是精神控制魂魄當世輪回,而他因為入魔導致肉身與人不同,所以即便是將他的肉身毀滅,他的精神之力也會讓魂魄附身在其他**之上得到重生,且威力不減。
這,便是魔,真正的魔。
那一刻所有人都絕望了,因為他們一開始就錯了。他們所有的努力全都在這不死不滅的‘魔’身上化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