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出現(xiàn)真是始料未及,顧安寧看著她微微發(fā)怔,聽到她話才慢半拍地回答:“小寶正急救室?!?
海棠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直接拿了手機走向一邊。
即使刻意壓抑著,還是能看出來她很擔心小寶,都沒顧得上對她露出半點敵意,可見孩子她心里真很重要。
顧安寧看到她低頭撥號,慢悠悠地坐回一旁長椅上。海棠說是“家屬”,卻沒有說“媽媽”,或許是親戚家孩子也說不定。
“丁叔,不好意思,小寶您醫(yī)院呢……對,出了點小問題?!焙L穆曇羟逦貍髁诉^來,顧安寧慢慢抬起頭盯著她看。
海棠臉上滿是事故味道,可是音調(diào)卻微微發(fā)顫:“能請您親自來一趟嗎?麻煩您了?!?
她應(yīng)該是打給了權(quán)威人,得到對方應(yīng)允后露出了恬然笑意,收起手機時瞥見顧安寧不安目光,居然抬腳朝她走了過來。
顧安寧莫名一陣心虛,隨行來員工大概是看到了真正老板娘,一直惴惴不安地坐她身后與她保持距離。
她這時候連個緊張抓握東西都沒有。
海棠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睥睨著她:“真巧,沒想到管家給小寶報舞蹈班居然是你教?!?
“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真很巧。”顧安寧說著,量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海棠她身旁坐下,從手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煙,大概想到是醫(yī)院又塞了回去,沉默片刻忽然說:“小寶是邵庭女兒?!?
顧安寧腦子嗡地一聲,居然還知道點頭。
海棠沒有看她,目光有些微微呆滯,像是一個人囈語似:“我和他結(jié)婚第二天,他從外面帶回來孩子,說是他喜歡女人給他生……”
顧安寧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入目是海棠從未有過悲傷表情。
白皙指節(jié)輕輕捻著太陽穴,這于她而大概也是痛苦一幕,很久才聽到她接著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我們開始沒有感情,只有利用,所以我一點兒也不乎,答應(yīng)他把孩子留了下來?!?
顧安寧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原來現(xiàn)實總是比精彩。
海棠忽然笑了笑,表情蒼白:“我很喜歡這孩子,也許因為不愛他,所以對孩子才能投入感情。可是后來——”
后來事,顧安寧大概能猜到一些。
她每次和海棠見面,總是能對這個女人產(chǎn)生一些認知,海棠這樣女人,不知道是該可憐還是覺得可敬。
“我開始以為他說女人是你,但是知道你沒有生過孩子……”
顧安寧呆了呆,海棠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所以不用同情我,你和我一樣,邵庭這樣男人像一陣風(fēng),也許下一秒就變了方向。對你,也未必真心。”
“……”顧安寧啞然。
其實她并不覺得失望,對邵庭沒有感情,所以即使這男人下一秒就拋棄她她也只覺得輕松。
***
“小寶怎么樣?”一道渾厚男音忽然響起,中氣十足。
顧安寧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幾乎一眼就能確定這是邵庭父親,兩人長太像了,連那股不怒自威壓迫感都如出一轍。
海棠連忙站了起來,小聲回答:“還急救?!?
邵臨風(fēng)一聽這話臉色變了變,一眼也沒看顧安寧,徑直走到海棠身邊:“明知道丫頭身體不好,還讓她學(xué)什么跳舞,以后難道要去舞臺上靠賣藝賺錢嗎?”
這男人說話實太刻薄,顧安寧對他好感馬上就消失了。
海棠他面前似乎也有些窘迫,低垂著眉眼:“小寶很喜歡,一直求我。”
“小孩子哄哄就好了,她要星星你也給她嗎?”邵臨風(fēng)冷哼一聲,這才微微瞥了眼站一邊顧安寧,“你是小寶老師?”
顧安寧點了點頭,邵臨風(fēng)勾著唇角冷冷笑道:“你好祈禱我小寶沒事,要是有事——”他冷哼一聲,表情卻狠厲駭人,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喉嚨掐斷一樣。
顧安寧臉色一變,不是害怕只是憎惡。
那張和邵庭神似臉,連行事作風(fēng)都幾乎一模一樣。
急救室門口空氣像是被凍住一樣,邵臨風(fēng)端坐首位,顧安寧和海棠站一旁,海棠尷尬地解釋一句:“老爺子很喜歡小寶?!?
顧安寧也能理解,都說隔代親,像這種豪門寵孩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邵庭呢,馬上讓他給我滾過來。”邵臨風(fēng)發(fā)了令,臉色沉能滴水,話音剛落樓層電梯就到了,走廊頭傳來一陣紛沓腳步聲。
邵庭帶著葉強走了過來,看到邵臨風(fēng)時表情明顯變了變。
他走到顧安寧身旁,看了她一眼才說:“小寶怎么樣了?”
難得看他如此關(guān)心一個孩子,顧安寧恍惚地看向他。他站她身側(cè),扭頭只看到刺眼光線,模樣并不清晰,卻依舊能看到緊擰眉心。
邵臨風(fēng)冷漠地看著邵庭,語間凈是諷刺:“女兒出事了,你卻是后才知道,邵總,您真是貴人事忙?!?
邵庭沒說話,只是微微看了眼顧安寧:“嚇到了?”